大卫·威尔睁开双眼。他又站在一个管子里了,但所在的地方和上次不一样——不是在南极洲下面,那个里面的管子看起来有无穷无尽的房间。这个房间很小,长宽都不超过二十英尺。
随着他的眼睛渐渐适应了环境,房间里的景象渐渐清晰。这里还有另外三根管子——都空着。一张巨大的屏幕几乎占满了对面的墙,屏幕下方是一个高脚台,跟之前他在直布罗陀和南极洲的亚特兰蒂斯建筑中看到的控制台很像。在台子底下的地板上丢着一套皱巴巴的制服。房间两头各有一扇门,都关着。
这是哪里?我怎么了?在大卫看来,这房间和南极洲的那些明显不同;这里看起来更像是凯特的父亲在日记里描述过的直布罗陀那个建筑里的科学实验室。这里也是个科学实验室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我在这里?为了某个实验?除此以外,他还在疑惑,为什么每次多利安·斯隆杀死他之后他就会在这些管子里又苏醒过来。现在他已经被枪打死了好几次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实在很难搞懂。但他必须把注意力集中在更为紧迫的问题上:要怎么从管子里出去?仿佛是听到了他心中的问题,管子咝咝作响,打开了。里面一团团灰白色的雾气飘入房间,渐渐消散。
大卫停了一小会儿,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等待着那个看不见的把他抓到这里来的人采取下一步行动。等了一会儿,见什么也没发生,他便挣扎着走出管子,拖着几乎没有反应的双腿进入房间。他走到控制台前,扶着台子稳住身子。他脚下地上放着的是件环境服,衣服的头盔靠在控制台后面的墙边上。大卫现在能看到这套衣服是破的,他弯下腰,把衣服翻开,和他在直布罗陀的全息影片中看到的亚特兰蒂斯人穿着的衣服是同一个类型的。那两个亚特兰蒂斯人就是穿着它离开飞船,在直布罗陀巨岩附近从一次献祭仪式中救出了一个尼安德特人。
他更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这套衣服,躯干部位有条老大的裂口,这是被武器打中的结果吗?衣服的材料看起来被切断了,但是没有烧焦的痕迹。这意味着什么?在他看到的那个视频里,直布罗陀的飞船是在被巨大的海啸冲到岸上,然后又被卷回海里之后爆炸了。伊麻里的人猜测,是海床上的一系列甲烷包发生了爆炸,把这艘飞船撕成了几块。
爆炸让一个穿着这身衣服的亚特兰蒂斯人瘫倒在地,另外一个亚特兰蒂斯人把他或者她带到了一扇门里——可能是带往南极洲去了。
这套衣服是直布罗陀那两个亚特兰蒂斯人身上穿着的吗?大卫站起身来,在房间里寻找别的线索。在控制台后面的一个小凳子上,他看到有套衣服整整齐齐地叠着放在那里。
他蹒跚着走向凳子。他的腿现在好些了,但还没完全恢复。他把那包衣服打开,这是一套黑色的军服。他把衣服举起来,对着地板上和天花板上的LED灯发出的微弱灯光。衣服看起来在反光,上面闪闪发亮,它看起来简直好像是星空的投影。他把衣服移动了一下,它的样子也随之改变,和灯光以及后面的墙壁相配。这是某种主动伪装技术,最上面一部分——制服里面的上袍——是完全反光的,表面光溜溜的,除了领口以外完全没有任何记号。领口的右边有个方形的符号:[II]。
[II],这是“伊麻里国际”的缩写,这是件伊麻里的军服。
在左边领口,铺着一片银色的橡树叶——上校级别的徽章。
大卫把制服扔回凳子上,他宁愿就一直像现在这样光着身子也不愿穿上那件制服。
他走回到控制台前,在上面挥舞着自己的手。凯特的父亲曾设法学会了如何操作这些亚特兰蒂斯的控制台。他以为会有蓝色和绿色的光辉亮起,和他的手进行交互,但这个控制台黯淡无光,毫无反应。大卫把手指按在上面,但它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他来回打量着那两道门。看起来他一点儿也不像一只关在笼子里的老鼠。他走向最近的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但它没打开。他在旁边的控制面板上晃了晃自己的手,没反应。他把手按在灰色的金属上,用力推了推,但门纹丝不动,这门是封死的,就像是潜水艇上的水密舱门。
他在对面的门上同样这么试了一遍,但得到的结果也一样,他被困住了。这里有多少空气?在他被饿死之前还能坚持多久?
他默不作声地坐到凳子上。他独自一人,和自己的思想为伴。可想着想着,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忍不住又想到凯特。大卫很想知道她此刻在哪里,他祈祷她平安无事。
他想起了直布罗陀,想起了他们在一起的那个夜晚,想起了那一刻他的感受有多么不同寻常。然后他醒来时却发现她离开了,他能原谅她这样做了;她是为了想要救他。但他犯了第二次错误,再次让她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当时他在南极洲,留在后面阻击多利安和他的手下们。
大卫决定,自己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了。如果他能从这个房间里出去的话,他会找到凯特,无论她在哪儿,无论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而且他绝不会再一次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