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殿下,我明白了。”林幼瑶抬起头,“以工代赈之法确实急不得。因为贪墨或者粮食太贵,官府可能会拿不出足够的粮食。如果官府只是施个粥、赈个粮,那么无非是难民实际拿到的粮食少了一些,还不会引起太大的后果。相反,如果官府实行以工代赈之法,用了难民的劳力,却给不足粮食的话,那难民一定会反抗的。那么多难民聚集在一起,会发生有规模的暴动,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哦。”
&esp;&esp;穆景瑜缓声说道:“以工代赈,一要发得出足够的粮食,二要发出的粮食能足额到难民手里。”
&esp;&esp;“唉!”林幼瑶大声叹了口气。
&esp;&esp;穆景瑜见林幼瑶拧巴着小脸,一副沮丧的模样,万年寒潭般冷然的眸子,莫名柔了几分:“以工代赈这个法子确实非常好。这次水患,可以在江宁试行,只是要等时机成熟。”
&esp;&esp;林幼瑶换了一只手托腮:“殿下,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esp;&esp;穆景瑜沉默了几息,随后说道:“梁品昀。”声音比往日更冷了几分。
&esp;&esp;“啊?”林幼瑶道,“殿下要把梁品昀抓起来?”
&esp;&esp;穆景瑜恩了一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林幼瑶,丝毫没有避讳:“梁品昀的舅家是江宁最大的粮商,库中一定有足够的存粮。解决了梁品昀,连同他的舅家一起处置,他家的存粮充公,江宁府的粮食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esp;&esp;林幼瑶愣了愣,随即咧开嘴,笑了起来。
&esp;&esp;梁品昀和他小舅子大发灾难财,确实是不是东西,不过原来殿下也是个腹黑的主儿啊。搞到梁品昀,弄来他们家的库粮,江南的粮食问题就可以解决了。这梁品昀要倒霉了,贪墨了那么久,他小舅子为了存粮食,应该也费了不少心思,到头来原来是为了给公家存银存粮了。
&esp;&esp;她笑眯眯:“那殿下快把梁品昀抓起来吧。”
&esp;&esp;穆景瑜摇摇头:“师出无名。”
&esp;&esp;“找不理由抓?”林幼瑶道。
&esp;&esp;穆景瑜道:“每逢灾年粮价都会涨,今年确实比往年涨的更多,但是今年的水患也比往年更严重。我们不能因为粮价涨,就给同知定了罪。
&esp;&esp;至于,官府向梁品昀舅家买粮一事,恩,官员外戚从商,我楚国也没有禁止过,也没有明文禁止官府向官员的亲戚采买粮食。所我们以也不能因为官府向梁品昀舅家买粮,就给他定罪。如果就此草率的给梁品昀定罪,难以服众。”
&esp;&esp;林幼瑶低头想了想:“殿下,那贪墨呢?”
&esp;&esp;穆景瑜眸子一缩:“要查。”
&esp;&esp;谁在看账册?
&esp;&esp;“你昨日说京里下拨的赈灾银两已经用了一半了,都买了什么粮食,什么物件,各耗费了多少银两,你同本殿详细说一说。”穆景瑜道。
&esp;&esp;“是,殿下。”梁品昀应道。
&esp;&esp;于是,梁品昀把赈灾银两的用处详详细细的向穆景瑜禀告起来。梁品昀站在穆景瑜的面前,只微微曲了腰,做出应有的恭敬却不卑微,行为举止十分妥当。说起赈灾银两,他也是侃侃而谈,头头是道。
&esp;&esp;而穆景瑜依旧是端坐着,神情严肃,仔细听着梁品昀的话,间或点个头,示意梁品昀接着说下去。
&esp;&esp;林幼瑶静静的看着他们,心里腹诽,这一问一答的场面,不知底细的人一定会真的认为,这只是下级向上级汇报工作,而上级在认真聆听。这哪里有半点要抓人的样子?
&esp;&esp;真会演,林幼瑶心道,这演技加颜值,可以上天了……
&esp;&esp;一刻钟过去了,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
&esp;&esp;林幼瑶听了一个多时辰两人的问答,终于听到穆景瑜状似随意的说道:“本殿知道大概了。此外,梁同知,这赈灾银两可专门设有账册?”
&esp;&esp;梁品昀顿了一下:“有的。按照惯例,赈灾银两需专设账册记录进出,不得与府衙的其他账册相互混同。下官不敢懈怠,设有专门账册。”
&esp;&esp;“恩,搬来,让本殿翻翻。”穆景瑜道。
&esp;&esp;“殿下,”梁品昀迟疑了一下,“账册有许多……”
&esp;&esp;穆景瑜冰冷淡然的目光向梁品昀投了过去:“全部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