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燕和他对峙几秒,最终败下阵来,往回走了几步,握住他的手。程立川露出满意的笑容,反握住他手背上覆着的莹白柔软的手指。
回到家,许德方和卫萍就开始忙碌起来,徐石岩跟着打下手,厨房很小,站不下那么多人,程立川和许燕被赶到客厅,头碰着头摘豆角,客厅里的安静和厨房的热闹对比明显,但是这种安静不会让人不舒服,反而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安稳。
许德方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囡囡,蚝油没了,你下去买瓶蚝油。”
“哎,好。”
许燕起身去洗手间洗手,没几分钟,半掩的门里又挤进来一个人,程立川和她并肩站在洗手台前面,以节约用水的名义,同用一股水流,大手揉捏穿插在她的指间。
许燕被他揉得心里乱糟糟的,忍不住抬眼瞪他,“你好烦啊。”
盈盈的眼眸里是雨洗过般的清澈,隐隐的怒气中透着一股她都不自察的娇憨,程立川轻笑,俯身去碰她的唇,还没来得及深入就发觉到不对,她的唇很凉,脸色比平常也更白一些。
他手背贴上她的额头,“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许燕确实有些难受,她大姨妈还算正常,很少会提前这么多天,刚才还好,现在小腹里一阵绞着一阵地疼,只是这种难受不好跟他说。
“没事儿,小毛病,过会儿就好了。”
程立川手钳住她的下巴不让她动,又拿额头去碰她的额头,烧倒是不烧,可她状态确实不对,联想到刚才在超市的情况,他轻声问,“来例假了?”
许燕脸上一红,他知道的可真多。
她不语,程立川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的手离开她的下巴,移向她的小腹,轻轻缓缓地揉着,“疼?”
许燕本想摇头,但他揉得很舒服,那种疼多少缓解了些,“有一点儿。”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就姨妈疼,哪里用得着去医院,我待会儿喝点热汤就好了。”
她抗拒得明显。
“真不用去?”他确认。
“嗯。”许燕点头,他脸上的担忧让她心头一热,连带身上的难受劲儿都减了几分。
程立川的手又重新揉上了她的肚子,“难受这种儿事不能忍着,或者需不需要吃药,我买回来。”
“不用。”许燕有些不舍他手上的温度,但是两个人这样窝在洗手间一直不出去也不像样子,“别在这儿堵着了,还要下去买蚝油,待会儿我爸该着急了。”
“我去,你别出去了,外面冷,你现在应该不能受凉。”
许燕看着他,“一起吧,有件事,我正好想和你说一下。”
许燕反复想了好几天,觉得还是要和他提前打一声招呼,毕竟两个人的关系摆在这里,再说这件事也没什么好瞒的。
两个人站在玄关口穿外套,程立川把她羽绒服上的帽子戴到她头上,犹不放心,又扯下衣架上挂着的围巾在她脖子上围了三圈,许燕觉得太憋得慌了,不想围,知道的是下去买东西,不知道还以为是要去南极逛一圈,程立川按住她的手,必须围,要不然我自己下去好了,许燕这才罢手。
许德方听到门口的动静还以为是蚝油买回来了,等走出来一看,这架势是还没下楼,他看着两人的腻歪劲儿,嫌弃地暗啧一声,等他们买回来,菜都上桌了,脸上的笑意却止不住,背着手又踱步回到了厨房。
冬天的月光像是蒙着一层纱,总透着种朦胧的寡淡,两个人的影子一高一矮倒映在路面上,小区里没什么人,周围的空气是冷冽的静谧。
从她欲言又止的神色中,他大概能猜到她要说的是什么,也不催她,只等着她开口。
不知道谁家的狗嗷着嗓子叫了一声,将许燕放空的思绪给抻了回来,她深呼一口气,停下脚步,转向他,和他面对面,“明天我送我爸妈回家,然后,我会绕道去…南韬老家那边,过两天是他的忌日,我去看看他,大概一个星期后回来。”
她说得平静,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但是程立川能从她微垂的睫毛下面感受到她克制的感情,那是属于她一个人的情绪,四周都设立了屏障,包裹得严严实实,她没打算让他参与进去。
“好。”程立川点头,他想说要不要我陪你去,话到嘴边改成了,“我等你回来。”
她连和他一起出现在贺慕夏面前都不愿,又怎么会想让他出现贺南韬的墓前。
晚饭过后,程立川没有多留,和徐石岩一块儿出了门,到了楼下,程立川停下脚步,想上去再嘱咐两句,又觉得没有再说什么的必要。
徐石岩看不得他这幅瞻前顾后的样子,从兜里掏出烟盒点出一根烟来叼在嘴里,一边摸打火机一边嘲笑他,“这么依依不舍,就早点把人娶进门。”
程立川不搭理他站着说话不腰疼,他难道不想。如果他们是夫妻,他至少有底气问她一句,刚才在商场里,她为什么见到贺慕夏又退了回去,难道以后见到和贺南韬有关的人,她都要这样避而不见,是他见不得光,还是他们的关系见不得光,但是他问不出口,也不敢问,他们之间太过摇摇欲坠,稍微有个风吹草动,他怕她掉头就会走。
“给我一根烟。”他拿下巴点徐石岩手里的烟盒。
“你不是戒了?”徐石岩递给他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