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佳宁喝上一口茶将杯子放下,石不危又立即添上,双指点头以示多谢,又接着问道:“那你后来怎么又去做房地产了?”
石不危说:“服务员的工作包吃包住,给了我许多时间去了解广州这城市的运作机制,房地产个头大,自然来钱也快。以我对人的了解程度做销售并不难。”
赵佳宁说:“房地产是不错,看来你去之前都做了充分的准备,不然怎么甘心当个中介,资料中还记载了你拿过销售冠军,被提拔到了总监的位置上,但怎么突然又转行了?而且还是与艺术品相关的行业,这转变也太大了,在房地产做个总监钱赚得不够多吗?”
石不危说:“总监的职位比一线销售员薪水高出不少,不存在不够多。动物所追求的是低级的感官趣味,而人的目标是使人类和他自己趋于高尚,而职业不过是实现这个目标的手段。”
赵佳宁说:“那你转入艺术品行业只是单纯的趋于高尚?没有别的目的?”
石不危说:“对人类无用的任何东西,都只能是把戏,高尚这类名词其实也是把戏之一,一味趋于高尚的,都不过是被把戏而把戏的。高尚实际与低劣同根同源,手心手背都是肉,为了高尚去鄙视低劣这得有多自卑呀!现在的艺术是以金钱来衡量的,用钱买到的才是品味。所以我进入艺术品市场的目的很简单,挣钱,仅仅是为了赚票子。”赵佳宁心想就连高尚在他眼里都只是把戏,于是只好问道:“那你喜欢艺术吗?”
石不危似乎有些惭愧,低下了头,说:“喜欢。”话音刚落,抬起头说:“甚至能算得上热爱。艺术是美丽的天使,是纯洁纯净的圣体,可我配不上艺术,当我用艺术来实施资本运作时,艺术已经就离我越来越远了。”
赵佳宁皱了下眉头,似乎对他刚才的话语产生了怜悯,问:“那你利用艺术品洗钱的事,也是你精心算好的吗?”
石不危说:“洗钱其实不需要多高的智商,满足三个条件就能操作了,一、创造洗钱的条件,在我这儿就是拍卖会,二、规避法律风险,三、需要洗钱的人。只要满足这个创造的条件和规避法律的条件,那第三个条件自然就找上门来了。”
赵佳宁说:“那看来你还是有意为之,这个钱就这么好挣吗?”
石不危说:“洗钱这种事,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更何况利用艺术品充当门面,我刚开始也于心不忍,可后来在现实面前,不得不低下头。资本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里面有偷税逃税,产业开发,贪污贿赂,金融诈骗,等等非法手段获取的资金,他们一时也找不到能把这笔钱由黑变白由白变黑的方式方法,我们不过是成人之美罢了。”赵佳宁点点头,说:“那我看你似乎并没有持续多久,是不是国家查的严了?”
石不危说:“只要合法合理,多严都查不到我们这里,我们只是一个转交平台,所转入的资金账户不是我们开的,我们只是按要求转入那笔账户里,资本家资金的流向去往哪里,被洗的资金具体拿来做什么,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一壶茶水喝完殆尽,石不危拿着水壶去往厨房将烧水壶重新灌满,回到座位上后,又将手中的水壶对准加热底座,按下壶把手上的开关,几秒钟的功夫,烧水壶便发出了轰轰声。烧水期间,石不危瞄了赵佳宁一眼,她目光呆滞,很难清楚她究竟在思考什么。于是又从抽屉里拿出了同样的茶叶,倒掉盖碗里泡白的茶,
替换后两人没有说话,彷佛一直在等带着开水烧开那一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赵佳宁没有问话石不危也没有说话,就这么干耗着。在水壶发出的轰鸣声愈发急促,只听见“啪”的一声,开关跳了,水壶底部的一侧红灯也随着开关跳掉的同时,熄灭了。石不危刚要伸手准备拿起水壶泡茶,只见赵佳宁右手快速捏成把手,拿起来。
赵佳宁说:“这次我来泡可以吗?”
石不危犹豫了一下,说:“可以。需要换个位置吗?”准备起身。
赵佳宁说:“不用,不用,挪过来就可以用了。”石不危将面前的茶具,悉数挪向对面。她不常喝茶,对于功夫茶更是不懂,说:“我不太会泡茶,你多教教我。”
石不危问:“你不会泡茶?”
赵佳宁说:“从来没泡过,但是我见过有时候在我爸爸哪儿,就经常见他泡,来你看看我这样对不对。”她这是第一次把弄茶具,先是正常温杯,后是投茶,在次往盖碗里注水时倒开水的手颤颤巍巍,开水流出的速度并不匀称,见要倒满了立即将手中的烧水壶放下。盖上盖子,简单拨了拨茶沫,双手接触到盖碗时犹豫烫手下意识的退缩了。
石不危说:“开水多了就烫手,摇一下。”
赵佳宁有些疑惑问:“摇?”
石不危有些无奈,说:“你按住盖子,把没过盖子多余的水向外围摇出,此举又名蛟龙脱困,防止烫手。”赵佳宁照着做了。将盖子斜出一条缝,用三指捏住茶盖、茶沿,把盖碗里的茶汤倒入滤茶网中。石不危说:“这泡倒掉,原本可以用来洗茶杯,但我们都喝过一轮了,这次就不用了。”赵佳宁看着石不危,微微一笑。石不危接着说到:“这第二次的就可以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