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沈清徽道歉:“对不起,家主。”
沈清徽没有闲心去理会夏白焰在想什么,也没有责备她什么,而是专心看着沈懿的小脑袋,眼里晃荡浅淡水光。
沈家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古老世家,光算本家就有不少人,沈清徽成为家主后,又时常要与其他家族打交道,她因此接触过不少孩子。
有些一看便知是家里人娇纵的宝贝,有资本任性,调皮也显得可爱;有些自知出身矜贵,家教甚严,端着少年老成的做派;有些在人世间摸爬滚打,或自甘堕落,或过刚易折。
沈懿和那些孩子都不一样。
她过分干净,不似经历过苦难的孩子,又没有谙熟人事的世故,让人恨不能把一颗真心都捧到她面前,让她知道有人会拿命去在意她、心疼她。
十七点五十七分,沈清徽抬眸看向车里显示的时间,整整八分钟,她已经容忍沈懿眼里没有她那么久,她不想再费心忍耐。
她不喜欢有什么比她,更值得被沈懿注意。她要她的眼里有她,用那双湿漉漉的、鹿似的眼睛看着她。
“阿懿。”沈清徽的声音有些难耐,小孩还没看向她:“你在看什么?”
沈懿转过头,懵懂地指了指窗外,像是在和她分享什么了不起的东西,眼底欢愉满溢:“外面,很好看。”
车窗外的景色令沈懿感到陌生,过去村里没有钱安装公用路灯,夜间窗外只有如蛰伏在暗处的铁兽一般的巍峨群山,天幕点缀灿灿星子,土狗的嚎叫声不时传来,掺杂大人的叫骂与孩童的哭喊。
城里的夜晚不像村子那样萧条,如流车马奔赴前方,楼厦间灯火成织,雨夜朦胧,将这座现代化城市晕染得温情脉脉。
像在拍电影一样,每一帧场景在她眼中连贯呈现,光芒细碎,映得她的瞳孔时明时暗。
这是粤地,她的新家。
“是吗?”沈清徽顺从她的心意,看向窗外。
那是她看了十几年的景色,今夜,似乎真得有什么不一样,是什么不一样,她说不上来。
是什么呢?沈清徽陷入沉思。
沈懿的注意力被其他地方吸引,沈清徽的唇很薄,形状极其漂亮。此刻却让人看不太清,只留一个朦胧的轮廓。
沈懿知道那唇很软,亲在脸上是凉的,之后就撩起持久的热。
“清徽。”沈懿无意识地念出声,像在牙牙学语的年纪,只会重复简单的几个音节。
“清徽……”她在求沈清徽关注她,她开始后悔让外物分去沈清徽的注意力。
沈清徽果然看回沈懿,她将小孩的一缕头发在指尖绕了绕。
沈懿的头发怎么扎现在都不合适,只能将就着披散在肩头,与她的乌发相互绕缠。
沈清徽的眉眼弯了弯,恍惚温柔:“外面很好看,阿懿更好看。”
她知道了,因为有阿懿陪她看这人间烟火,所以她才会觉得今晚的夜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