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堂宽敞明亮的大殿内,三人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
受箓在即,大多数弟子都懂得约束自己,往日热闹的刑堂如今只有这三个犯事劣徒。
崔长老坐在案后,喝了口浓茶,说道:
“你们可还记得,宗门为何不允弟子私自出宗?”
李洪是个粗枝大叶的人,一脸茫然,徐安看了眼眉头紧锁的崔惊羽,显然只知道有这回事,把学习门规时的论证过程忘个一干二净了,便张口答道:
“禀长老,是因为筑根境修士不通法术,只能用法器灵符自保,斗法能力有限,而身为内门弟子,大多薄有身家,至少一只储物袋是有的,私自出宗,容易被劫修盯上,这是多年以来的经验教训。”
“很好!”
崔长老赞了一声,接着又道:
“既然知道,那为何不换一身打扮,仍穿着弟子道袍招摇过市。你们俩闭嘴,让李洪来说。”
似是晓得徐安会含糊其辞,帮忙遮掩,崔长老直接叫二人闭嘴,点名让李洪回答。
李洪“啊”了一声,看了眼面露绝望的二人,心想这又不是什么大罪,大不了挨几鞭子便是,以前又不是没打过,害怕个什么劲,他干脆一股脑地实话实说:
“崔师兄说穿宗门道袍去,这样才心诚,道祖爷爷也好晓得是哪家的弟子祈福,没准还能分润给师兄弟们一点余光。”
顿了顿,李洪又小声埋怨道:
“其实一开始徐师兄与我都不准备去的,崔师兄数落我们胆小,整日软磨硬泡,徐师兄拗他不过,打赌说,把长老您的宝伞借来,就答应一块去。”
崔长老听得气极反笑:
“哈,我还以为你偷了我的【四合玄元伞】去,是心中有数,原来是徐安心中有数,你这个糊涂蛋!”
崔惊羽被骂得脸色微红,低声反驳道:
“这不是您经常教导的,一人计短,众人计长……”
“好,好,好!”
崔长老连道三声好,不知为何怒意渐消。
临时充当文书的曹允婉暗自出奇,她微微抬头,竟瞧见崔长老那张赤面虬须的脸上露出回忆神色,还有一晃而过的伤怀之感,只见道人轻轻摆手,沉声说道:
“那你们可得记好了,一人计短,众人计长。以你们的年纪,要不了几年便将离开山门,行走于修真界,如离巢雏鹰般翱翔九天,风风雨雨总要经历的。
“这也是为何刑堂极少严惩私自离宗的弟子,只需说清经过,没死在外头便好,回去好生反思,下回可不一定有宗主大人出手相助了。
“依照门规:非大罪,以受箓为先。私自离宗的惩戒暂且记下,滚吧,都滚吧!”
三人迅速起身,逃也似的离开这座大殿。
从刑堂出来,外头的人群早已散去,临近受箓,弟子们都有自己的事忙,自觉受箓有望之人多半在潜心准备,心中无有成算之人,则大多围在热门人选周围,期盼师兄师姐成功后,可以传授些切身体会与心得。
徐安三人商量片刻后,都觉得疲乏不已,便回到清元宗十大弟子的独栋住处,在门外分别,约定好明日晚间再会。
“清元宗十大弟子”是清元宗相当重要的称谓。
按照清元宗制度,在宗主、传法长老、各堂长老之外,其余门人一般有三种身份。
第一种是不入宗籍只记名的外门弟子,身份最为低微;
第二种是录入宗籍的内门弟子,他们绝大多数自幼入宗,在蕴元谷修行,对清元宗有着很强的归属感,是宗门历代的中坚力量;
第三种是由第二种拔擢而来的真传弟子。
清元宗是有传承的符道宗门,一般来说,成功受箓的年轻修士才有修出“本命真符”的希望,才有领会清元宗符道玄旨的可能,内门弟子在成功受箓后,便将升为真传弟子,拜在传法长老座下,肩负起传承正法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