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顾之泽忙不迭地从沙发上滑下来,蹭到李润野身边,一把搂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了他的颈窝:“我……我……”
他有点儿说不下去。
“所以,”李润野的声音空空的,让人心疼,“你说没事其实是骗我的?”
“我……我错了师父。”顾之泽悔得肠子都青了,“我……说实话你别生气。”
“说!”李润野的声音忽然就变了,变的冷硬决绝,刚刚还满是伤感的眼瞳里好像退潮一般所有的的情绪荡然无存,只剩下冷淡,冷得顾之泽激灵灵地一哆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快说!”李润野又催促一声,又把他按回到沙发上。脸上的每一个线条都透着严肃和不满。
你个蛇精病还会用“哀兵策略”了!顾之泽恶狠狠地想,小爷我又上当了,亏的我刚刚情真意切地恨不得把命都给你!你个……你个……
顾之泽想不出还有什么词儿能形容他这个奇葩师父,只得恶狠狠地再加一句,你个蛇精病!
“有本事你骂出来啊!”李润野抱着胳膊在一边淡淡地说,“搁心里我又听不到,多无趣!”
顾之泽翻个白眼。
“赶紧说,这几天你到底想什么呢?”
“我,我在想以后。”顾之泽艰难地开了口。
“以后?”李润野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一个答案,这个问题不是早就说定了么?
“师父,”顾之泽用力地咽口吐沫,“如果,我……我不去《视窗》会怎样?”
“你说呢?”李润野反问一句,“z大本科生,既不是名校出身又不是高学历,都市报社会版记者,工作经验只有一年发稿量又少,你觉得这样的一个简历怎么样?”
“我如果继续留在《晨报》呢?”
“关于纸媒的将来,我想你很清楚。”李润野有点儿奇怪,不明白顾之泽怎么会在这个问题上纠结,“顾之泽,你不要绕圈子,你到底在想什么,最好老老实实地告诉我。”
“我……”顾之泽咬咬牙,一狠心说,“我不想去《视窗》。”
李润野眉头紧锁地看着顾之泽,完全不明白八戒这是闹的什么脾气,他耐着性子问:“是因为担心你爸爸还是不愿意离开我?”
顾之泽摇摇头。
“都不是?”李润野惊讶了,“那还有什么理由?”
“你……可能会觉得我矫情,也可能会觉得我自以为是,”顾之泽静静地抬起头,看着李润野略带烦躁的脸,他想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这些话压在他心里有一段时间了,他强自镇定地说:“但是师父,我真的想自己去试试看。”
“什么意思?”李润野觉得自己完全没有抓住顾之泽的思路。
“你为了安排好了将来的出路,先去《视窗》,然后跳槽到央视,成为一名电视记者。我知道如果按照你的安排去走会少绕很多弯子,可以让我很快达到一个事业的巅峰,而且刘念或者刘丹他们都会很照顾我,就像你时刻在把控着我一样不会让我出事,你为了我好我知道。”
顾之泽说着,想起过往的一年里李润野为他做的种种,心里满是温暖和感激,他站起身走过去,再度抱住李润野的腰。
“师父,我真的知道你是为我好,我真的很感谢你。可是……可是我想自己试试看,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规划自己的生活和事业,我……想独立一些,看看自己到底能走多远。”
“你嫌我管的太多?”李润野把手环上顾之泽的肩头,轻声问。
“不是,”顾之泽拼命摇头,“我只是发现自己真的太依赖你了,以前我的每一篇稿子你都会审,我做的每一个采访大纲你都会帮我修,你一直都在看着我。本来这一切都很好,可是我发现,一旦离开你我总会犯错误。虽然我一直骗自己说那是因为袁明义设了局,因为只有那样我才能熬过去,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就是因为我没有警惕性,没有把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好才会让你被停职、让朱大哥丧命的。”
李润野的心里猛然一阵刺痛,他又想起叶琛的话,想起八戒的“幽闭空间恐惧症”和“驾车恐惧症”,他曾经以为八戒已经好了,他亲耳听到顾之泽掷地有声地说“虽然朱大哥的死跟我有关,但我问心无愧”,当时他由衷地高兴,八戒终于学会了原谅自己不再钻牛角尖,不再把一切责任都背在肩上。可是现在看起来,他只是嘴硬而已,骨子里的那股不服输不退让的硬气撑着他。一旦风浪过去,悔恨会疯狂反噬,八戒在那段看似平静的日子里,一定忍受了太多的痛苦。
而自己竟然忽略了!
李润野把八戒抱紧,炽热的唇落在对方的头顶,慢慢地滑下来。他用拇指顶起顾之泽的下巴,深深地吻上去,舌尖裹挟着说不尽的热切和歉疚,一路熨烫到顾之泽的心底。
顾之泽隐隐地有些哽咽,李润野安抚地拍拍顾之泽的后背,把嘴唇压到他的额头上。顾之泽抽抽鼻子,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