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想过突然滚离出去,也许得以逃脱,不过他更清楚,大象并不像它的外表那样笨拙,只要哈尔稍稍一动,那条鼻子就会闪电似的飞快抽下来或者用一条象牙立即戳穿哈尔的身体。哈尔唯一的选择就是装死,要装得很像很像。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哈尔又微微睁开眼,他发现所有的人,连同所有的大象都伫立一旁。一动不动,看着这场表演。
哈尔算是走运,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头大象,而不是一头犀牛或水牛,那些动物是不会对死了的猎物无动于衷的,它们会将全部怒气发泄在猎物身上,用角戳,用脚踏,将猎物踩成粉末,撕成碎片。
大象不那么残忍,它比任何野生动物的心肠都好,甚至好于驯服了的动物,也许仅猫狗除外。有人还说,大象有比人类更好的心肠,因为从来没有过成群的大象去追赶和残杀其他成千上万的生物。人类呢?在他们的历史上,却不止一次的追捕和杀戮他的同类及其他生物。
哈尔这时感到自己的身体被卷起举在半空。他闭着眼,竭力使身体保持僵直,像一具死尸。
他猜到下一步将是什么。他曾经有好几次在书中读过,大象有埋掉死者的习惯。
一头大象,如果它的幼象死了,它会用鼻子或长牙将尸体托起带到林中僻静处轻轻放下,然后用树枝和泥土将它盖上。为什么要这样呢?人们猜测,也许是它们不愿意让这些尸体被豺、鬣狗或秃鹫吃掉。
即使是大象的敌人,如果它死了,大象也这样对待它的,因为大象将敌手打败后怒气也随之消失了。
这是一个多么奇异的送葬队伍啊!被象鼻子卷住朝墓地走去,哈尔差点笑出声来,他访佛听见他对自己的孙子们(如果他将来有的话)说,“送我去墓地的事多么滑稽有趣。”
大象把哈尔放在地上,不是扔下也不是摔下,而是轻轻地放在一张落叶堆起来的“床”上,长鼻子松开,抽走了。
树叶纷纷落到他的脸颊上、下巴上,搔得怪痒痒的,哈尔又不能拨开,因为只要他一动,立即会招来大祸。大象一旦感到被愚弄,它的温顺立刻会变成愤怒,它会把哈尔重新提起来,将他的脑袋朝树干猛撞过去的。为了活命,哈尔现在只能装死。
这时,大象又扔下许多大大小小的树枝。开始,哈尔四周仍有些间隙,还可以呼吸。枝条越落越多,哈尔感到身上越来越沉重,脸上胸上被压得死死的。为何大象放上这么重的东西呢?也许是为了不让它的猎物轻易地被豹子之类有劲的野兽刨出来吧。
树枝压着树叶紧紧盖住了哈尔的脸,堵住了他的耳朵和嘴,使他难以呼吸。还能坚持多久呢?他就要失去知觉,而且再也不会苏醒过来了。大象的好心肠反而会要了他的命。
这个“死亡游戏”开得太过分了。也许他应该在没有完全被闷死之前用力掀起身上的重物?
他拿不定主意。他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好象就要昏睡过去。他似乎记不起他在什么地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大海的深处悠悠忽忽地沉下去。他静静地躺着,任由它去。
突然间他觉得脸上,手上,衬衣里面,大腿上下,裤子里面被什么咬着,一阵阵刺痛,他猛的清醒过来。
大象有时也会将事情弄糟的。刚才大象把哈尔放在柔软的树叶下,但它没有看到树叶下面是一窝大蚂蚁。这个时候无数的蚂蚁正在哈尔身上肆无忌惮地爬来爬去叮咬着。哈尔正需要刺激,他终于从昏睡中清醒了过来。
真是妙不可思议,刚才他几乎被非洲最大的动物弄死,如今他又被一种最小的昆虫蚂蚁救活。
蚂蚁在他身上咬得更厉害了,大约有好几百只。他不能再忍受下去,什么别的折磨也要比这个好受些。
他奋力一挣,从盖着的树叶中钻了出来,抬头一看,正好对着大象惊愕的双眼。哈尔不顾一切跃起来,飞快地朝外跑去。大象发出一声令人胆战心惊的吼叫,也紧紧跟着追上去。
9、“巨人”杀手
哈尔意识到这样一跑太鲁莽了。
有经验的猎人说过,千万不能从大象面前跑开。大象的最快速度是每小时二十五英里,连奥林匹克运动会上的跑步选手也为之逊色。
俾格米人也是出色的短跑家,他们跑起来瘦小的身体好像在飞。这次,正是俾格米人救了哈尔的性命。
两个跑得飞快的年青俾格米人赶上了大象,并紧跟在大象的脚后跟处。他们靠得这样近,稍不留神就会被大象一脚踢上天。他们各自用小刀分别在大象两条后腿上划了一刀。
跑在稍后的罗杰,不明白这有什么用。这么划两刀不可能令一头如同火车头飞奔的大象停下来。
那两个矮小的猎象者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几百年来,俾格米人就是用割断大象后脚跟腱的办法来阻止大象前进的。
果然,大象痛得嚎叫起来,脚步开始不稳,继而跌跌撞撞,终于停了下来。大象的两条后腿向旁边歪去,无力地颤抖着。由于从大腿背部一直连下来的绳子般粗的坚韧的腱被割断,大象的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