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正是乍暖还寒时候,天说变就变,明明前日还温暖适宜,没想到入场这日,寒风凛冽,恍若一夜又回到了冬天。
天还不亮,贡院大门正开,周围灯火通明,举子们排着长长的队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个个冻得的脸色苍白,嘴唇发紫,他们要穿着单衣经过严格搜检之后才能进贡院的大门。
时婳踩着车凳往前方看,队伍看不到头,太远了也看不清哪个是陆时侒哪个是许穆清了,她叹了一口气,“这么冷的天,还不许穿夹得,不要冻病才好。”
“姑娘放心吧,许公子和二爷身体康健,定会无事的。”喜雨帮她拢了拢斗篷劝慰道。
没一会儿,就见十四从前方跑回来,走到跟前,道:“许公子和二爷都进场了,二爷还说天冷让您尽快回家,这几日他不在,让您去大姑奶奶府上小住。”
这进了贡院,要一直在里头待九天,考完三场,才能出来。
这九日,时婳都待在卫府,她心不在焉地吃着碗里的饭,充分是理解了当年陆清嘉在卫勉进京科考时,茶饭不思了。
“你看你,魂和丢了似的。”陆清嘉挟了一些菜到时婳碗里,“璟翊是去考试,又不是上战场,别担心了。”
时婳努努嘴,“姐姐当年不也这样嘛。”
“非也,当年我是好吃好喝,就因吃得太多了,才会走到荷花池散步。”陆清嘉矢口否认。
站在一旁的绿枝笑着拆穿了她:“婳姑娘,您别听我们姑娘的,我当时可是在的,明明是担忧姑爷,闷闷不乐,才会到荷花池散步的。”
“你这丫头再拆我的台我就不要你了!”陆清嘉故作凶狠地瞪了绿枝一眼,“还说呢,要不是去荷花池,我也不至于落水……”
更不至于,她莫名其妙地就来了这里。
陆清嘉没由来的心烦意乱,“罢了,不提了,吃完饭,我们出去逛逛,省得你胡思乱想!”
千盼万盼总算是等到了出场这日,时婳早早地就坐上了马车,赶到贡院附近,十四到贡院门口等着,她坐在车厢里,掀开帘子,一直望着外面。
陆陆续续已经有许多举人出来,毫无例外,个个都一脸病容虚弱苍白,更有甚者被官兵搀扶着走出来的。
十四翘首往里看,总算是瞧见了许穆清与陆时侒,两人一前一后,精神面貌倒是比旁人略好些,但比较之前还是瘦了一大圈,很是憔悴,“二爷,许公子,您觉得身子怎样?”
两人都只简短地说了两字:“无事。”
这几日在窄小的号房里,吃睡都不好,很是疲倦,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浪费口舌。
十四走到中间想一左一右搀着两人,二人异口同声拒绝道:“不用。”
但等他说婳姑娘也来了后,陆时侒立马靠着十四,虚弱道:“十四,我怎么有些看不清了,快快,我八成是要晕了……”
许穆清只觉得他也有些要晕,是被陆时侒气晕的,方才还生龙活虎,这一会子就弱柳扶风了,真是厚颜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