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栗先是将手机挪开一段距离,等郑亿将问题全部问完以后,才回答了他的最后一个问题:“我切断了监狱的供给,断绝它与大脑的联系,所以监狱消失了。”
“裁决并不是一座正常物理存在的监狱,它是一座精神监狱,我们看到的“门”,其实并不存在,只是精神体的转换,换句话说,它其实是由狱卒的大脑想象出来的,它们的大脑被取出,放在最底层,身体则四处活动,看守犯人。”
郑亿在电话里卡顿了很久,他的问题太多,一时之间找不出任何要问的点:“那狱卒呢?你切断的时候没有碰到他们吗?你是怎么发现的?”
萧栗语速极快地解释:“狱卒真正在我们的视线里只有三次,两次查房,一次我们在新人进来的时候试图越狱。”
“查房是规定,而在越狱的时候,由于我心里对狱卒的,嗯,冒犯,它小小地报复了我一下。”
“再加上弹幕里有提到过,‘这门有开过?’,我开始往另一个方向思考,那就是我们平时没有看到大门,是因为它根本没有大门,这就是一座单纯的精神建筑,‘门’只是狱卒用来误导我们的假象。”
“所以我在想,狱卒除了令人沉睡,应该还有其他的能力与限制,为了确定这一点,我做了一个实验。”
“我在熄灯时分离开房间,和王淮分开,我在心里构思了一个逃狱的想法:通过我和王淮的离开,引开狱卒,而阎罗通过某种开门道具,进行越狱。”
“结果是狱卒弄晕我之后,没有马上去找王淮,它消失了六分钟,我认为它是去查看阎罗,并且去了门口巡视,再确认没有后,才去弄晕王淮,把我关进思过室。”
“这就是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进入思过室,而王淮没有。”
“这样下来,结论很明显,狱卒还有一个特殊能力,就是读心。它能够看穿你的大脑,你的想法,你的逃狱计划。而相对的限制则是它们只能通过想法进行行动。换句话说,狱卒就像一台搜索引擎,一旦它们扫射到囚犯有逃狱的想法,就会出现。”
“所以我留下富江,去找了忆哥,让他‘吃掉’我在这个副本里关于‘越狱’的记忆,当然,也包括了我对‘越狱’的想法,以及这段操作,留下一些提示给失忆后的我。这样不管我做什么,都不是在越狱,狱卒根本不会出现,没有狱卒的阻碍,就能简单地完成这项任务。”
“当然,如果能有更多的时间,我不需要借助忆哥的能力,可以凭借催眠或者记忆层面的疏导完成这一切。但我想尽快完成任务,所以借用他‘吃掉’我有关‘越狱’的记忆,是最快捷的方式,狱卒不会因此扫描、定位到我。”
“副本结束以后,他已经把那段记忆又吐出来还给我了,还有问题?”
郑亿憋了很久,他的听力跟上了,但是脑子没跟上,末了憋出一句:“……没有了,我需要一点时间,才能从这些信息量里恢复过来。”
很好。
萧栗挂断电话,他转到沈蜃之的通信界面,编辑了一条信息发过去:【你出来了么?】
他放下手机,准备着通过小黄本也问一下,还没等他掏出小黄本,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萧栗拉开门,站在门口的是沈蜃之。
青年状态看起来不错,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非要说的话,就是他眉间的冷淡之色更浓了,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郁感。
沈蜃之的手臂搭在墙上,他的声音混合着自己沸腾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激烈地跳动着,他难以遏制又缓慢迟疑地问:“你最后说的话是……”
什么意思。
是他想的那样吗?
沈蜃之感觉自己像站在万丈之巅的悬崖上,只需要一句话,就能令他顷刻间粉身碎骨。
青年的声音说到中间就断了,带着点沙哑。
在这样安静的楼道,直接窜入萧栗的耳朵里,顺着流淌的血液一同落在他的心脏上。
沈蜃之对面的少年靠在房门边,他的肤色白到透明,好像不管怎么小心都会在上面留下抹不去的印记,在阳光下黑发与肤色的对比更显得触目惊心。
萧栗声音很轻地问:“为什么要代替我去?”
沈蜃之原先难以接近的轮廓完全软化下来,他想说的话有很多,但他最终只说了最简单的一句:“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因为我爱你。”
所以不希望你有任何危险。
“很爱你。”
“只爱你。”
“我不太会说话,你不要介意。”他顿了顿,又生怕对面的心上人觉得自己太过笨拙,补充。
萧栗似乎觉得热,他把领口的扣子往下解了一个,露出秀气精致的锁骨来,每一处凹陷都像沈蜃之梦里的样子,令人怦然心动。
少年的黑眸里浮现了一丝笑意,他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般地往前仰起头,头发顺着他的动作散落下来,衬出颈脖的修长,他对沈蜃之道:“低头。”
沈蜃之本能地一窒,他的心跳几乎要从喉咙口挣出来,他看了少年一眼,控制自己听话地低下头。
萧栗往前一步,直接吻上了对方微凉的唇。
他愿意跳入这千尺深潭,从此容纳进另一个人的生命,没有永恒也没关系,只要有现在。
爱情太美,他无法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