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上有的两侧,有的中间长满了七、八尺高的槁草,与徐卿玄齐额,小谢则被淹没。二人越过一百多步的“槁草林”,又行了两百多步,几座坟包在层层干枯的荆棘,叠叠腐败的茑萝,累累腐叶朽枝中若隐若现。二人在座座坟包中向南而去,路面崎岖狭窄,凹凸不平,枯草所覆下陷坑遍地。
不得已,由徐卿玄扶着小谢,适才艰难觅路,行在时摇摆不定的小谢立时如履平地。在她的指引下,二人向南行了三十步来到了两座远离其他坟包,无石碑,荆棘绵绵,朽枝层层的土坟。唯一显眼的就是坟前六步外有几棵笔直青翠的苍松。
小谢来到两座土坟前,轻撩裙摆,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下,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直坠桃腮,落沾下摆。磕了三个头后,抽抽泣泣地道:“爹、娘,不孝女儿来看望你们了。自从你们走后,女儿没有一天不想念你们。”
徐卿玄在侧旁单膝跪下,施法取出一摞冥纸钱递给小谢。小谢泪坠粉颊,双手接过冥纸钱,边抛边泣声道:“爹,娘自从你们走后,舅父一直待我如亲女儿,表姐待我如亲妹妹一样,他们关心我,照顾我,还有村子里的乡民们保护了女儿免遭贼人伤害。舅母虽然有些尖酸,但她是刀子嘴豆腐心,也是为了女儿好。谁让女儿自幼不喜女红,你们在天之灵好好安息吧。”
待小谢抛完冥纸钱,徐卿玄取出香与酒果在侧旁帮助小谢摆放。小谢泪流满面地看了看左侧单膝跪对两座土坟的徐卿玄,心中一动,又将目光转向两座土坟。边摆物边泣声道:“爹,娘你们安息吧。虽然舅父一家不幸遇害跟随你们去了,女儿举目无亲,但是女儿遇到了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男子。徐大哥他对女儿贴心照顾,无微不至,尽心教诲,女儿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很快乐。你们不必为我担心。”言毕,又深深地三磕头。
徐卿玄把小谢扶起来,温柔地道:“我们先回去吧。”
小谢望着他,星眸闪动,几滴泪夺眶而出,点了点头。
于是,徐卿玄扶着小谢,二人如履平地,不到半盏茶的工夫,便已经到了小谢家的竹篱笆围着的庭院里。
徐卿玄先是一挥袖袍,待三道金光闪过后,三间破烂不堪的茅草房变成了三间齐齐整整的茅草屋,所有的家什、活计悉复原貌原状。在小谢欣喜地观望中,徐卿玄的右手金光一闪,一块丝巾已在掌中,递给小谢。
小谢伸手接过丝巾,一边擦拭玉颜上的泪痕,一边作难地道:“徐大哥,你也看到了,我家太过贫穷了。虽有两张睡炕,可棉被单少,目下又是隆冬时节,而你……说到这,小谢不知想到了什么,粉颊潮红,急忙以丝巾拭泪为掩。
徐卿玄虽钟情小谢,身陷俗缘,但依然心朗神澈,望着丽容挂晚霞的小谢。真诚地温道:“无妨,我今晚就住在东边的柴房。之前我游历各地时,经常露天打坐,席地吐纳。小谢你就安心住在正屋,不必为我挂怀。”
小谢听后,一脸愧疚,道:“这怎么可以呢,毕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怎能受此委屈。要不你住正屋,我抱些棉被去住柴房”
徐卿玄微笑道:“小谢,还记得当初我同意你可以跟我在一起时,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小谢一听,望着他眨巴眨巴,略一沉吟,微微垂首,浅笑道:“好吧,那就只好委屈天神大人了。”
徐卿玄温道:“小谢,我们可能要在你家住到过年后再出发。正好趁着这段光景,我教你一些仙术神通,拳脚功夫。”
小谢听后,破颜一笑道:“太好了,我就盼着这一天!”
徐卿玄看着兴致勃勃的小谢,温道:“刚才在县城时,走得急,忘了买些生活所需的物品。我们只好再去县城一趟,过了明天,我就开始教你。”
小谢将丝巾伸进怀里,急步上前挽着徐卿玄的右手,笑盈盈地道:“徐大哥,你看我这么机灵,这么聪明。学习起仙术来肯定也是事半功倍,对不对?”
徐卿玄看着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小谢。内心对今晚将要发生的事变既感到忧愁又感到愤怒,扪心自责道:“为了苍生,为了大义,为了大局,明知可阻,却这幺伤害对自己赤心热诚,深恋相依的女孩,真的值得吗?”
小谢看着徐卿玄这么温柔含情地望着自己,内心甜蜜得不知所以,丽颜含晕,缓缓垂下螓首,樱唇轻扬,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
徐卿玄自知失态,目光移前庭院,温道:“当然了,我相信你。”
小谢点了点头,挽着他的右手。二人驾祥云往南乐县而去……
另一边,余元、余切二位仙君自从辰龙末二探卫辉府胙城县。当看到胙城县已经被因遭到百姓围攻,盛怒之下的“徐卿玄”的施法后烧成了白地,其他五县亦是满目焦墟,哀嚎冲霄时。二位仙君大喜过望,急驾祥云往东北而去。
在半途中,余元冷笑道:“看来我们在天宫时高估徐卿玄了!之前我们还评价他是“智深远略,机心沉阻”,可如今你看看:彼轻信白吉、白雪等西极道四十个土神,自信能感召他们,将作祟西极道两百年之久,实为我们心腹大患的贼匪交托他们看守,最终落个“人证消去,罪犯斫亡,死无对证”的可笑结局,何来的“智深远略”。肚量浅薄,心胸狭窄,难容愚夫庸人几句尖酸刻毒的言辞,妄动无名之火,犯下杀劫,滥杀数万人,此天规所绝,皇法当诛,何来的“机心深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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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切亦冷笑道:“道友高见呀!彼真是枉对了周天仙圣对他“修为贯绝三界”的评价!我们伏于彼之眼皮底下彼不能察觉,我们施法于彼之眼皮底下彼不能制止。依贫道愚见:彼必是在二十五个昼夜内连番血战恶斗,原力大损,久据红尘,略无仙品以疗佐,如此减缩,彼之原力纵能改天换地,亦有虚竭之时。彼之式微,吾之大利也。我们可速往北极道兀的河,抓几个不久前投诚于徐卿玄,对我们拔刀相向的妖贼。威逼利诱它们招供徐卿玄在北极道、中土卫辉府的恶行恶事。不愁那些趋炎附势,唯利是图,贼性殖髓的妖丑不从,也无忧唯权名至上的五岳帝君会为徐卿玄辩白。这样,我们就能给他安个“外结佞妄,内残天神,假持大法,毒屠凡人”的大罪。如此,既可除此狠逆,又能猛击那些曾与徐卿玄来往勾搭的四御门党,以进一步吞蚀四御大帝的威权,扭转目前的窘迫之势。”
余元拍掌道:“道友神算呀!还漏了一条大罪!”
“哦,何罪?”余切会心地笑道。
“私恋凡女,浊神清誉。”余元狞笑道。
“看来,还是睿载仙君“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确实,那徐卿玄虽然已修炼到了混元大罗金仙的境界,足以睥睨一切,世无敌敌者。然而不过弱冠之龄,凡心难抑,如今终于应了“德不配位,必有余殃”。自古英雄难过美人过,温柔乡尽是英雄冢!”余切仙君奸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