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时,褚菘蓝给家里打过电话,说是有位朋友到家里做客,希望他俩能帮她好好招待她。
这算着时间,人怎么也是初五之后才能来。
听说供销社那边难得有新鲜的菜和鱼,他俩就赶紧跑过去排队买到手,就等着客人登门造访。
谁知道她刚过初五就来了?这也忒急了。
来者是客,褚征军立马让媳妇去厨房橱柜拿槽子糕招待他们。
“褚同志,您别忙活了,我俩就是过来看看,顺便给您送点年货。”云益看着他俩如临大敌的模样,连忙站起来制止他。
褚家两口子他俩是老实人,甚至有些笨嘴拙舌,见云苓父女俩穿着光鲜亮丽,周身都是文化气息,高低立下,显得他们夫妻十分局促。
“这招待不周……您多担待。”
云益温和笑笑:“这哪里话,您已经很周到了。”
云苓把两手的布袋都放到炕边,“这是菘蓝托我买的东西,这是她的一片孝心,您不能不收。”
褚小婶瞄了两眼,都是她之前去首都市区时,在百货大楼漂亮玻璃柜里看到却不舍得卖的吃食,样子精致极了。
既然她说了是褚菘蓝孝敬他俩的,褚征军自然没有理由收下。
云益又把他手里的包裹放在旁边,“我们上门也算拜年,这些都不是贵重的东西,礼轻情意重,望您海涵。”
这个褚征军就万万不能收下:“您大老远从市区过来看我们,我们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这哪能再收东西啊?”
云益表面温和却极为强硬,“这是该有的礼节,寻常人上门也得带点东西,更何况现在还算年节,您必须得收下。”
两人开始了你来我往的推脱,云苓和褚小婶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褚小婶主动开口:“菘蓝她在那边过得好不好?她每次回信都说挺好,我们都不敢信。”
云苓实话实说:“在乡下务农肯定是少不了的,秋收会很累很忙,但她似乎很习惯这种劳动程度,适应得很快。那边冷是冷,但只要屋子烧得暖,少出门,冬天会轻松很多。”
“婶子,您放心,她比我厉害多了。”
“村里的大婶都夸她农活干得利索,我们一起学习人工种植草药,她在这方面天赋很高。除此之外,我们晚上还听收音机,坚持学习数理化和国文、外语,她进步神速。等来年她回来了,让她仔仔细细地把这些事都说给你们听。”
她所言虽有好有坏,听起来很客观,但也避重就轻了,这可能是儿女在外时都会有的想法吧?
不过褚小婶对褚菘蓝的生活状态算是放心了,略带焦意地问道:“那她那腿是不小心掉进沟里摔断的吗?”
云苓怔了怔,随即言笑晏晏地回:“是啊。”
“那我就放心了。”褚小婶松了口气,“我还怕她在东北受欺负,被人推进去的呢……听说他们那边的人都五大三粗的,脾气也爆,看来是我多想了。”
云苓被她的话逗得啼笑皆非,连忙澄清:“东北人整体上确实高大强壮一些,但和咱们这儿的也差不了多少。至于脾气性格,其实更倾向于直爽,而非暴躁。”
“再说,这都是咱们外地人给他们加的固有形象,什么地方的人体型脾性还能都是一样的啊?肯定人与人之间,也各有各的不同嘞!”
“你说得对。”褚小婶几乎是一瞬间就改变了自己的观点,“你们这代孩子,特别有主见、有思想,我们是真羡慕。”
“当初菘蓝要下乡的时候,我就拦着不让她去,想改个户口把她留下来。但她心里不愿意,我们也没办法。”
褚小婶唉声叹气:“我俩生怕她在乡下过得不好,都是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你说,这跟亲的有什么区别?”
云苓只能劝慰她:“我们在乡下过得真挺好的,您别太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