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苓定定望着他,这确实是一个把她剔除风险的方法,如果不考虑对方的身份和处境的话。
而且署名问题,在难以抉择的道德难题面前,她其实并不是很在意。
“我并不纠结于功劳归谁与否。”如果她在意这个,其实完全可以把系统上交国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云苓顿了顿,继续说道:“可你代劳此事,难道不会祸及你身吗?”
傅承序摇头,毫无掩饰自己的心路历程:“我评估过风险,你做这件事,百分百被查。但我做这件事,还有一半的概率混过去。”
也是恰巧了。
正好他执行的任务和云苓给出的报告对得上,否则他也无能为力。
综合来看,由他来呈交确实更合理。
而且,他全程没有问云苓为什么怕被审查,这让她心理负担轻松许多。
傅承序知道她还在犹豫,或许是不想他代受之过,或许是认为自己的事没必要牵扯旁人。
无论是哪种原因,他都发现了——云同志是一个特别独立的人,甚至独立到只有迫不得已的时候,才会寻求他人帮助。
这也让他意识到,她心知无法靠自身解决疫情,所以才决定将资料上交,可见病情来势汹汹。
他看了眼手表,故意催促她:“云同志,你考虑好了吗?我归队的时间不久了。”
要是让她继续考虑下去,说不定会因为道德感太高,而放弃这个“李代桃僵”的计划,并非他所愿。
云苓看了眼他,视线落在手边厚厚的报告上,举棋不定,进退维谷。
沉思良久,最终艰难地点点头,向他道谢:“万分感谢,辛苦你了。”
傅承序面色舒然,顿时松了口气:“你能呈交出这些有益无害的文件,于国于民都是善事,我帮你也是为了防疫着想,这是我作为一名军人应该做的,不辛苦。”
而且,这些东西也可以压制罗仕文,让他知道他们的计划已经败露且失效,或许能早些套出更有价值的情报。不过这都是后话,也是保密任务,不适合说出来。
云苓清楚,他帮她或许有宣之于口的原因,但前提没有他们信任基础,她也不会贸然求助,而傅承序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她逮捕送进审讯室。
“不管怎么说,你都帮了我大忙,算我欠你一次人情。”云苓公事公办的语气,却格外认真庄重。
正当她以为对方会借此提出什么要求时,傅承序却道:“你之前救过我的命,帮你多少次都还不完。”
之前云苓就有种预感,他俩这人情有来有往,没个尽头,现在果真应验了。
但她从来不欠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现在对方没有需求,未必以后就没有还回去的机会。
哪有人一辈子不求人的呢?
傅承序抱着一摞书离开了,云苓只需要静候佳音即可。
她远眺村落炊烟袅袅,人间烟火气十足,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之际,可不能被病毒困住了自由与生息。
“零零零。”
系统应了一声:“宿主,怎么了?”
“有时候,碰上一些难缠的糟心事,我都会因为这些不幸而灰心丧气,甚至在心里抱怨。可真到大难临头的时候,我反而回想起的还是曾经发生的美好,家人、朋友……哪怕是窗边开了一朵小花,路边野草青了几许,都会欣喜愉悦。”
她明明很厌恶宋家和傅家,甚至见她们吵架依旧作壁上观,可真叫她眼睁睁看着人死,也于心不忍。
无关被救者的性格,她想救的只是这条生命。
这种感觉很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