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国范抵达石宝码头的当天,黎天成便收到了陈永锐派人送来的密语字条,责成他务必尽快铲除掉这个叛徒。
黎天成看罢字条,思忖了好一会儿,才拿起电话筒打给了吴井然:“吴局长,最近还比较忙吧?”
“忙啊!忙得很!”吴井然像是江河决堤一样立刻在电话里朝他大倒苦水,“我这个代理局长当得真是不顺。你看,有人一上来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炸倒几个人当场摆起,要把我搞得灰头土脸的。”
“你是说会仙楼爆炸案?你找到了什么线索没有?”
“不错,书记长,就是这个案子。这个案子我第一感觉便是韦定坤、胥才荣他们干的。听说是牟宝权、程晓智向《新华日报》举报了他们军统站挪用公款贩卖走私的烂事儿嘛。案发第二天,我立刻带人去问了胥才荣。胥才荣很坦白,声称他们正准备制订刺杀牟宝权的计划,没想到牟宝权就被炸了,倒省掉了他们不少时间。韦定坤的回答更离谱:牟宝权是通共分子,把他被炸的账记在军统站的名下,也未尝不可。但他们就是不愿意给咱们局里签字销案。”
“韦定坤、胥才荣这是敢做不敢当吧?”黎天成沉沉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把他俩都全面监视了起来,准备收集到证据后再和他们说硬话!你当初说得正确,对他们就是要时时盯紧,防止他们因失权失意而捣乱。”
“那好,你谈一谈这几天对他俩是如何监视的?又监视到了什么?”
“我专门派了几个从乡镇派出所抽调出来的精干警员化装后去跟踪监视的。韦定坤神出鬼没的,又有贴身侍卫,我们对他们很难跟踪。胥才荣有些粗枝大叶,我们倒没把他跟丢。这不,刚刚涂井那边的眼线给我打电话,说胥才荣到‘妙香阁’找了几个妹儿去玩了。”
黎天成心头一动:“你赶紧问一下:胥才荣把那些妹儿带到哪里去了?”
吴井然一怔:“书记长你准备捉他嫖娼的奸情?”
“这样的手段也不是不可采用。”黎天成肃然道,“先把他的行踪摸清后再说。”
“那你稍等一下,我问了后给你再打过来。”
黎天成搁了电话,想道:如果胥才荣自己想嫖娼取乐,那他一个人在“妙香阁”就可以把事情办了,用不着带妹儿外出。他此番既是亲自带妹儿外出,那么就一定是韦定坤安排他来做的。黎天成知道,韦定坤自己又不好女色,他不可能找这么多妹儿去宣泄作乐—所以,一定是某个“客人”向他提出了这方面的“特殊娱乐”要求。而这个“客人”,应该就是刘国范。
十五分钟后,吴井然的电话又打了进来:“书记长,胥才荣把那些妹儿送去了涂井乡场镇边的邓家老屋里。而且,据眼线报告,这几天邓家老屋周围突然冒出了一些军统站的人员在把守。我们的警员不好硬闯进去抓他胥才荣的奸情啊!”
“唔,那就对他们继续监视着,暂时不要轻举妄动。”黎天成本来就无意让县警察局这边仓促介入,于是便顺势下坡了。
“对了,黎书记长,另外我要向你禀报一件事情,是关于我们对郎山平假冒身份的追查。郎山平自己交代他当初进盐厂当技术顾问是应聘而来的。总务股股长颜利久却回忆说,当初郎山平入场工作是田广培硬行安插的。我们又讯问了田广培。田广培起先有些推托,最后才说是牟宝权把郎山平推荐给他的。他田某人还收了郎山平几根‘黄鱼’。我们正准备传讯牟宝权,他就在‘会仙楼’前遭炸了,至今还是昏迷不醒。他也是霉运当头,偏偏在这个时候……”
黎天成细细听完了吴井然的禀报,敛颜定色,极为肃重地吩咐道:“从现在起,你要尽力保护牟宝权、尽力抢救牟宝权。等他醒转过来,一切也许很快便会真相大白了。”
放下电话,他办公室的门就开了,任东燕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同时把门反锁上。她满面欣喜之色地向黎天成报道:“天成哥,帮里的兄弟们四处探察,终于访到韦定坤、胥才荣把那个刘国范护送进了乡场边的‘邓家老屋’住下了。他们军统站特别行动队的人把那儿里三层外三层地守护了起来。”
黎天成点头讲道:“不错,吴井然这边也递来了消息,和你说的情况高度重合。”
任东燕直入主题:“我们要找得力的干将去除掉他。我一个,六云哥也算一个。我俩能飞檐走壁,其他的人基本上都用不上。”
“需不需要外援?”黎天成问道。
“六云哥潜进去执行任务,我就当他的外援。人多了真没用,反而会拖累我们。”任东燕干净利落地说着,“做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方远照还不是被我一个人除掉的?”
“别的话我不多讲。你和六云哥应该比我更有经验。”黎天成关切地说道,“你俩一定要记住:安全第一!一旦出现困难,就火速撤退—今后再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