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攥紧双拳,收回目光,猝不及防对上上首裴衡笑盈盈的一道视线。
太子殿下依旧温良恭俭,谦和彬彬有礼。
他唇角挽着笑意,好似一位关怀幼弟的兄长。
然裴晏知道,他是在嘲讽自己。
沈鸾对他的熟视无睹,裴衡自然也看见了。
额角隐隐作疼,先前饮下的烈酒好似此时方开始发作,胃部绞疼,后背沁出薄汗。
裴晏紧咬下唇,一时之间,竟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只觉得胸口发闷,耳边轰鸣。
抬头去看,眼前模糊不清。
他好像看见沈鸾和裴仪挨着,两人垂首说着小话。裴晏听不清沈鸾说的甚么,然有一点他却能确定,定然不会是自己。
沈鸾笑眼弯弯,一双眼睛笑如星辰。
说话的间隙,她还不忘偷偷看上首的裴衡。
恍惚之际,裴晏好像又回到那一夜,听着沈鸾落在自己耳边,一声又一声的裴郎。
裴晏狠狠闭上眼睛。
关节咔嚓作响,指骨好似快被自己捏碎。
满座目光几乎都集中在裴晏一人身上。
皇帝面露不悦,催促:“……晏儿?”
“儿臣……”
下唇咬出血珠,终于勉强唤回一点理智。
裴晏低垂眉眼,毕恭毕敬,“儿臣确有心仪之人,然她性情腼腆羞赧,如若此刻……”
裴晏脸上适时流露出为难之色,不想佳人深陷窘迫境地。
皇帝怔愣,随即大笑:“罢了罢了,想不到朕的晏儿也是情种。”
他笑笑,仰首一饮而尽杯中烈酒。
不知想到什么,皇帝唇角挽起几分苦涩。
他抬臂,重唤舞姬入殿。
喜乐声喧,殿内欢声笑语重现。
裴衡不疾不徐坐在轮椅上,侧目瞥一眼身侧的裴晏。
“五弟剑术精湛,可惜皇兄不胜酒力,只能以茶代酒,敬五弟一杯。”
裴晏面无表情:“皇兄谬赞了。”
烈酒入喉,喉咙辛辣一片,裴晏眼中却只有太子案几上那一小碟金橘。
知太子喜酸,沈鸾特意剥了一小碟,巴巴让人送了来。
明明未尝到半颗金橘,裴晏却觉得心口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