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雾霭沉沉,沈鸾揉着额角,双眉紧紧皱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茯苓小心翼翼觑着沈鸾:“……郡主?”
“无事。”
眼睛累得厉害,沈鸾轻声,“我乏了,歇歇罢。”
茯苓忙不迭起身,扶着沈鸾躺下,又亲自放下帐幔,自屏后移灯,一夜无话。
银钩高悬于青山之间,只点点月色落在榻边。
夜色朦胧,榻上的沈鸾忽的睁开眼,和帐幔后的一人对上视线。
“……五皇子这是做贼做上瘾了?”
第六十五章
月影横空,水天一色。
窗外明月高悬,水声潺潺,不绝于耳。
案几上设炉瓶三事,汝窑美人瓢供着时鲜花卉,桃花灼目,犹如这璀璨春日。
美人榻上,沈鸾轻倚青缎引枕上,手指修长白净,轻挽起帐幔的一角。
她漫不经心投去一眼。
月光灼灼,裴晏立在黄花梨嵌黄杨拐子纹多宝格旁,目光稍凛。
一身鸦青缂丝四合团鹤鹿同春纹织金锦长袍藏匿于月色中,肃静华贵。
四目相对,空中只余淡淡的檀香弥漫。
沈鸾勾唇轻哂。
怪道她上船后,从未见过隔壁客房的客人,也未曾听过那位是大夫。
怎的她晕船片刻,茯苓立刻从隔壁讨来药方。
沈鸾目光沉沉,眼前眩晕,头疼得厉害。
她攥紧锦衾一角,嗓音冷冽:“你来做什么?”
忽而船身抖动,沈鸾猝不及防,身子往前一晃,心口恶心更甚。
捂着心口尚未出声,眼前忽的落下一片黑影。
裴晏手上握着一寸大小的官窑瓷瓶,那瓷瓶如核桃大小,螺丝银盖旋开,淡淡的薄荷香气蔓延。
“试试这个。”裴晏轻声。
那瓷瓶递至沈鸾眼下,薄荷香气冲淡心口阵阵恶心。
“你……”
暂缓片刻,模糊的视线恢复些许清明,沈鸾沉着脸,挥袖推开裴晏递来的瓷瓶,“不用你假惺惺,我……”
船身晃荡,心口涌起的恶心卷土重来,沈鸾握紧手中巾帕,只觉得头晕目眩。
下意识去寻枕下的瓷瓶,倏然想起那瓷瓶亦是裴晏送来的。火山浇油,沈鸾攥着那瓷瓶,狠命往地上砸去。
木地板铺着大狼皮褥子,瓷瓶圆滚滚滑落至案几后,未曾破碎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