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东西,地不分辨南北,苍凉、灰暗、孤零、寂寞……心浮气躁的人,不发疯才怪。
要是踏入浮泥区,死定了。
丧家之犬,漏网之鱼,见路即走,别无抉择。既找不到人间路,更不知身在何处。远离现场,是逃生的金科玉律,逃往何处,先不必计较,反正条条大路通长安,逃出险境再打听还来得及。
已经是申牌初,天地茫茫。
他们感到十分困惑,姬玄华对这一带地势,应该和他们一样陌生,为何敢穷追深入?
姬玄华曾经有两三次,在辽阔的湖水区现踪,远隔在小湖的两里外,隔水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但绕湖追可能有六七里,所以一直无法追及。
其实他们心中明白,小径只有一条,想扔脱追踪的人委实不易,除了全力加快逃走之外,别无他途。
“小畜生会追得咱们上天无路。”断后的名宿袖底乾坤侯晓风,气愤填膺咒骂:“总有一天,我会将这狗东西化骨扬灰。”
“必须设法埋葬他,长上。”大煞乔森走在生死一笔身后,呼吸已有点不正常:“逃不是办法,他会把咱们追至天尽头。”
“天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与镜花妖走在一起的二煞冷梅,一双腿全是泥浆,又冷又湿实在难受:“四周不是泥泽,就是无尽的枯草,难分东南西北。喂!有谁知道这里可以通向何处?该不是钻到绝地里了吧?”
你一言我一句,身为首脑的生死一笔心乱如麻。
“留些精神省些劲吧!”他不悦地扭头叫:“咱们是有一步走一步,必须尽快摆脱姬小狗的追踪。天快黑了,咱们必须支撑下去……”
前面探道的神拳铁掌丁如山,踏入水仅及脚面的浮草地,没留意淹没的小径是向右弯的,却慌慌忙忙向前直线飞奔,奔势太猛,突然一脚踏虚,向前猛仆,倚仗身手灵活,双臂一振,上身抬起脚往下插。
糟了,下面是无底的软烂泥,脚笔直下插,也就加快下沉,眨眼间浮泥已淹及胸口。
“救我……”拍动着双手狂叫挣扎,一下子又下沉半尺,浮泥已淹至下颔。
“是浮泥……”后面的接引使者惊叫:“丁兄,伸张双手不可移动,不可……”
接引使者狂乱解腰带,想抛出腰带救人,可是腰带刚抛出,便知道一切都嫌晚了。
神拳铁掌已经不见了,原处泥桨缓慢移动,偶或冒出一串气泡。
“我有主意了。”生死一笔不在乎死了一个人,兴奋地大叫:“咱们设法把小狗埋葬在这里。”
“小狗会跳下去?”勾魂无常用嘲弄性的口吻说,指指神拳铁掌沉没的泥泽。
“我会设法让他下去。”生死一笔咬牙说:“把前面对岸的原有小径,用芦枝掩盖,再在右前方踏出一条小径,必定可诱使小狗沉下去。”
一阵忙碌,迅速停当。
人的眼泪,具有洗涤排除眼中杂物的功能,恶斗结束后不久,姬玄华的视力终于恢复了。
镇只有两条街,从后街的小巷追出,逃走的人早已不见了。他不假思索向南走,已经不需姑娘搀扶了。
“走错了,大华哥哥。”姑娘拉住他的衣袂:“他们要逃回京,必须先往北到淮安。”
“这老狐狸就希望我往北追,哼!”他用袖拭泪水:“小华,在镇上等我。”
“绝不!有你就有我。”姑娘沉声叫:“要不,就穷寇莫追。”
“我如果让他逃回京都,整个东厂无数凶魔将大会江南,魏奸会下令江南的大小奸官,调动兵马涌入苏州,以追回他的无价珍宝。不!他必须死!珍宝必须神秘失踪。”
“那一定有我。”姑娘的话无比坚决。
“这……”
“再迟延片刻,就追不上他了。”
“跟着我,千万小心。”
“好啦好啦!你有完没有?”
经常有水的地方,生长着及腰高的水草,浅水地与积滩,则生长芦苇、荻竹,目下时节已经全部干枯,所有的水禽皆已南飞避寒,沼泽的广大地区,满目枯苇荒凉死寂,寒风劲烈,掠过枯苇声如海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