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车迟到达了流浪者营地时,这里的战斗已经全面结束了。战场上四处硝烟,废墟一片,弥漫着篷布烧焦的臭味。战斗区域到处散落着守卫士兵们的尸体、长矛、盾牌还有盔甲。
经此一战,驻扎在这里的守卫军八成直接阵亡,剩下两成全部身受重伤,没有了警戒能力。因此后续清理战场的任务只能交给车迟带来的小队了。阵亡的八成守卫军换来的则是逃向这里的十只奴隶级红火蚁和一只仆从级红火蚁的身体都留在了这里,其中两只奴隶级离另外九只红火蚁隔了一段距离。将这十一只红火蚁集中到一起时,车迟望着这十一具蚁尸,蚁尸中有五头是被头部直接暴力轰杀死的,另外五头是对红火蚁关节处弱点进行攻击消耗而死的,至于那具更为精壮的仆从级红火蚁的身上则既有拳脚也有矛剑的痕迹,而其中拳脚造成的伤害是主要的。“报告大人,那边墙角坐着一具干尸和一个哭泣的少年,请问该怎么处理?”一名士兵向车迟道。车迟听闻,走向士兵报告的地点。
这位于流浪者营地深处,是营地里为数不多能与玉林镇围墙接壤的地方。由于红火蚁只进攻到了流浪者营地的中心处,而流浪者营地也足够的大,所以红火蚁肆意释放的烈火并没有蔓延到这里。
车迟逐渐看到一具靠在围墙边早已干枯地只剩皮骨的尸体。死尸全身早已没有一丝血肉,原先有血肉充实的皮囊此刻也变得皱巴巴的,离奇的是铺在这死尸身上皮的褶皱方向都统一指向尸体的眉心。干尸旁边一个穿着破烂的少年在那里嚎啕大哭,当士兵要把他拉离干尸时,他死死抱住尸体,扣住墙缝,使劲对士兵们蹬腿,想尽一切办法来待在他的父亲身边。
可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他的父亲,并没有谁会去体谅他的难处,况且士兵的职责就是服从军令:清理战场。所以没人在意他,即使少年哭的非常撕心裂肺,非常悲痛,可也无法改变他要和父亲实际分离的事实了,少年的身躯逐渐被士兵们拖拉远去。
车迟的目光转移回到了这具干尸上。他仔细对着干尸观察了一番,然后眉头紧锁地通知手下:“你,去把镇长请来,说我这里有要事需要他过来处理。”“是!”
楚岳刚经历了大战,这场战斗是近几年以来异兽入侵最凶险的战斗了,无缘无故突然出现了三头统领级和一群仆从级红火蚁,让楚岳和玉林镇守卫军感到巨大的压力。好在玉林镇平时囤积了大量火力,所以能够在这个危机关头给守卫军带来关键支持。
当楚岳一边庆幸,一边对伤员进行安抚和指导武器维护的时候,他派出的小队回来了,说有要事请他。于是,楚岳带着疑问随着传令兵来到了营地。
他一眼就注意到了车迟关注的那具外形奇特的干尸。仔细一观察,楚岳内心一凉,神色凝重地低声问车迟:“这人怎么回事?我们这地方哪来的念力者?之前怎么没有查出来?”
车迟道:“在下的失职,具体情况在下也没有查清楚。据剩余驻守营地的守卫军回忆,这位念力者是突然出现的,并且独自徒手毙命了五只奴隶级红火蚁和协助士兵杀死了那只仆从级红火蚁。在他独自把他的孩子带到这里后,他似乎因为精气耗尽去世了。之前并没有人发现他是异能者,流浪者营地也从未出现过统领级异能者的情况。”
楚岳额头冷汗直冒,身体不自主地来回走动,“你知不知道念力是风氏家族的专属异能?对,没错!就是那个风家!那个哪怕身上随便掉下来一根毛都可以把我们压死的风氏!这名成员很可能就是风氏子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瞒肯定是瞒不住了!快去我库里取一套封灵阵法出来,我在这里看管。必须先将这具干尸保存好,在风氏来之前不让这具干尸有任何闪失。我与上面沟通,希望他不是风氏重要人员吧。”
“得令!”随后车迟跑步离开了。
“大人,刚才这具干尸旁边有个小孩,我们该怎么处理他?”
“带我过去看看。”楚岳挥了挥手,前方的士兵便带领他去向少年安置的地方。
楚岳来到了少年所在的棚窝,看着眼前早已被士兵打晕的少年。他面容脏兮兮的,皮肤黝黑,由于哭的太多导致眼睛周围红肿,现在整个人陷入了深度昏迷。
楚岳蹲下身,将少年推醒,等少年醒来后道:“孩子,现在请你平复一下心情,好好回答一下我这几个问题,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关于你父亲你知道什么?你父亲是异能者你知道吗?”少年被推醒一脸茫然,随后就听到楚岳无情的询问,痛苦的回忆翻涌而来,他又痛哭了起来,“呜呜呜哇哇,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我不知道!哇啊啊啊……”
楚岳接着耐心地追问了一会,可是即便他再怎么耐心,要想和一个刚刚丧父的十八岁少年交流也是非常困难的。几次询问无果之后,楚岳无奈。现在少年情绪太低落了,根本无法正常交流,只能等他冷静下来后再来向他询问情况。
一会过后,车迟过来向楚岳通报封灵法阵已经搭建好了,而镇中还有许多琐碎战后事情需要楚岳处理,所以楚岳马上就要离开,他临走时安排:“留下一队人马驻扎这里,没有我的口令谁也不许进来。立即给原驻扎营地守卫军补充新兵,此战战死的士兵按人头给亲属多发三成体恤金。这个少年的话,等他情绪稳定后派人向他询问他和他父亲的信息,然后再给他安排一间镇内房间给他休息。之后他的事不论大小,都要向我通报。”“收到!”
在镇长院里的一个房间中,楚岳拆开一个密封袋子,从里面抽出一张灰色的印有特定纹路的纸,点火烧尽后又从储物库里搬出一个木盒子放在了桌子上。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金属圆盘,上面铭刻了特定纹路和各类金属、异能石,以此共同组成了一个小型的联络阵。这个小型联络阵只需在阵眼位置放三枚异能石就可以与五百里以内相对应的联络阵进行影像对话,而提醒方式就是刚才点燃的那张纸。楚岳依次放入三枚异能石,“嗡!”木盒里蓝光亮起,一个神秘身影出现,楚岳立即下拜。
“不必多礼,说吧,所为何事?”之后楚岳对着身影将事情详细讲述了一遍。神秘身影微微点头“嗯,好,等会我去风氏那边了解一下。没其他事的话就这样吧。”“是!”楚岳说完,蓝光消失,身影逐渐模糊直至消失。
第二天,楚岳站在了昨天悲天哭地的少年面前。少年眼睛盘满血丝,并且由于彻夜哭泣,眼睛比之昨天更加肿了,神色也因过度悲伤导致憔悴了许多,双目无神,脸色苍白。
他缓缓诉说他和他父亲的来历:“我叫风敬尘,我不知道我来自哪里,我父亲从没有说过。我从小的记忆力就很差,只能记起十岁以后的事情。我是和父亲十岁那年来到这个流浪营地的。我也是第一次才知道父亲打架这么厉害,之前他并没有显露过。我八年都是在流浪者营地的窝棚周围生活的,父亲从小都不让我出去。父亲他叫风天阳,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其他的他都没有和我说过,我也不清楚。”
忽然,风敬尘停顿,噙着泪水望向楚岳一行人:“官爷,您可以把我爹救活吗?求求您了官爷!大人,大人!您行行好吧!我给您跪下了,给您当牛做马!求求您救救我爹吧!呜呜呜呜…”风敬尘说着说着便开始哭泣着向一行人跪拜乞求。可是能逆转生死的大人物哪会出现在这小镇里呢?即使风敬尘哭的很伤心,伤心地让人同情,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无能为力。楚岳了解清楚情况之后冷漠地离开了这里,军队随后,只留下风敬尘一人跪躺在地,全身蜷缩,抱头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