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见临王在这儿便御赐个花酿过来,却千里迢迢给了怀刺史,就不由得让人胡思乱想了。
苏洛陵在案前坐了下来,兀自揉着额头分外苦恼。
苏绾想了想:“你恼也罢,左右不了太后如何。若王爷真的是个安分守己的人,自然也会平安的。你别多想了!”
苏洛陵却一个劲摇头:“你现在还不明白的。”
苏绾便有些受堵,起身道:“那你慢着想,我去厨院弄些点心过来,方才被怀公子一闹,你我都没吃着些什么,恐怕夜里要饿。”
苏洛陵点头,就由着她去了。
苏绾出了逍遥居不敢怠慢,况今儿是年三十,园子里大部分人都与时常要好的伴儿聚拢去吃小饭,不大有人走动,倒是园子外边儿一阵又一阵的鞭炮声一惊一乍,吓得她在夜里疾走如飞。
陡然,经过当日发现惠姑尸身的八角亭边,一声骚动顿惹得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惊叫一声:“谁在那里?”
八角亭上的铜铃随夜风一阵“叮叮咚咚”,顿生出了许多毛骨悚然。此刻苏绾脑袋里只想到了午夜凶铃四个字。不过毕竟不是胆小如鼠的人,只不过这地方有些特殊的恐怖。每每路过这儿,总忘不去惠姑那水鬼似的模样,仿佛又狰狞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人都是自己吓自己的,总这般想着,当然是怕。而今又在这个特殊的地方发出古怪的声响,哪里不会惊叫,连忙拔着腿儿就要往回走。
“绾儿……”苏泊生不期然的地出现在她身后,喊住了她,“别怕,是我。”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一百零三章 烛光晚餐
第一百零三章 烛光晚餐
苏绾顿住,心里却忽然又重了几分。是惠姑的魂她倒还能跑,可却是苏泊生,那自己是连跑也跑不成的了。他这会儿不是该在苏湄那里吗?怎么还未过去?若让人瞧见了,就算是无聊间冲苏湄嚼些耳根子,她都没处喊冤去。
于是不敢回头:“大公子这么夜了还在这边儿呢?怎不去睡?”
苏泊生清咳几声,缓缓走来:“睡不着。咳咳咳……”
看来今夜不成眠,又岂止苏洛陵一人。
闻着脚步声踩着雪地轻轻悄悄地,似蛇般游动过来,苏绾忙又向前了几步,离他再远些:“夜了,我看,我还是先回去吧!”
“苏绾……”苏泊生的口气里透着央求,又是一步一步地靠近她,“咳咳咳……陪陪我就罢。你别见了我,总觉我是猛兽一般……咳咳……”
苏绾叹气,心道你不是猛兽,可你身边的女人却个个都是母老虎,她惹不起,现在却连躲都躲不起了?当真是无奈。只得回转身来,矜持地敛衽:“还没来得及恭喜大公子。”
苏泊生苦笑:“连你也取笑我?”
“……”苏绾原是想提醒他,这个时候不应当冷落苏湄,却不料他这般委屈,就多少起了一丝怜悯之心。不过同情归同情,依旧急急避开他的目光,生怕促成什么不能入耳的误会。
若没有苏墨那句话,她如今倒也坦荡。但是知道苏泊生做梦时却喊着自己名字的时候,内心总是心虚不已的。总忖着会不会是那个人工呼吸教他误会去了呢?想解释,可却又怕伤害他。就像对待华启光一样,一边纵容着他的关怀,一边却推拒他的介入。
或许总也不公平,但,如何才能谓之公平呢?
身形略略僵硬,苏绾而后才淡淡笑过:“哪里敢取笑你,是真心祝贺你的。”
苏泊生摇摇头:“罢了,你要恭喜我,我就全盘收下。”对她轻轻笑了笑,“是去拿吃的吗?今夜你与洛陵都没吃着些什么。”
苏绾道:“去瞧瞧看有没有的,若有,自然弄些来让二公子垫垫底。今晚他酒性大,险些在怀公子面前失了脾气,酿成大错。”
“你想的可真是周到。咳咳咳,洛陵得你悉心照料我便放心,将来我不在他身边,自然可以去得无牵无挂……”苏泊生头仰明月,微笑着说道。
苏绾愣了一下,揣测他这么说,是因为肚子里知道将来北移的事。可他为什么不一起走呢?这说话的语气,颇有几味撒手不管了的意思,听得她心里有些寒意。
不禁仔细看起苏泊生来,想从他的表情里琢磨到一丝真相,可除了皎月如雪,映照他脸庞反起那些柔柔淡色的毛发时,才觉得这个人竟深沉地如夜一般。虽看着是一弯清溪,但走近了,才知道是一眼四季不化的冻泉。
苏泊生察觉到苏绾异样的目光,也呆呆看直了眼,脑中百转千回,有过叹息遗憾有过温情澎湃,但最后,都只能归于平静。如何叫做相逢恨此时,妾已成他人?那是遗憾也罢不甘也行,他动情于一个他不能动情的人,这怪不得天怪不得地,只怪自己的心,自己无法选择。
但他毕竟还能驾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