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群越聚越多,从四面八方黑压压地不断涌来。而石楠他们五个人,救命稻草一般的四只火把,却越来越暗淡,柱头上的燃料快烧尽了!
且战且走,艰难地挪行了七八十步远。宽大的河道到此突然分成三叉,向内紧缩,都只有两人并行宽窄。
一条曲折向上,一条与刚才走过的基本平直,另一条略微拐弯,再往里一点就看不清。
黑毛老鼠因饥饿而愈发血红的眼睛在黑暗里几乎连成了片,在他们这个位置看过去,四周像是被跳跃的一条条红色大网所围绕,网口越收越紧。
“石大叔!它在你的肩膀上!”小姑娘被顺着石楠手臂爬上来的一只老鼠眼睛里暴起的血筋吓哭了。
石楠将手臂奋力一甩,将那足有幼猫大小的黑毛老鼠狠狠地掼在了石壁上,摔成了肉饼。
“顶不住了!黑莲羽,现在该走哪边?!”
“走哪边,该走哪边……我认不出来了!”眼前形势太过混乱,黑莲羽越是着急,越是找不出记忆里的那条正确的路来。“我只记得这三条路里,只有一条生路,其他两条都是陷阱机关!”
“快想啊!快想想!麻儿剪,跟我一起,咱哥俩挡住它们!”见黑莲羽迟迟选不出路径,石楠招呼麻儿剪两人各持一支火把,甩开了膀子,各自施展招法,大开大阖间,已是拼尽了全力,终于将鼠群的包围圈又往外逼退了几步。
“我想!我想!嗯……”黑莲羽急得满头冒汗,“这条向上的,是诱惑人上去的假出口,真陷阱!可是剩下的这两条,哪一条才是生路!哎呀——我怎么就是想不起来!”
“向上的那条路有什么样的陷阱?”布姑绣夏靠在墙壁上,突然发问。
“飞箭,滚石,流沙或者是琉璃火,都有可能,我曾经在这山里溶洞的遗迹里见到过其他几处破损的机关。你想怎样?”
“我想赌一把!你帮我!”
黑莲羽望着布姑绣夏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大声回应:“好!”。
“素白妹妹,把这支火把也拿上。别怕,它们近不了你的身,石楠和麻儿剪也会护得你周全!”黑莲羽将手中火把交到紧紧抓着布姑绣夏衣袖不肯放松的小姑娘手里,柔声说道。
“石楠!麻儿剪!”布姑绣夏抖擞精神,大声喊道:“你们两个再杀得狠些,再顶下一阵子!我和黑莲羽去引琉璃火!”
“什么?琉璃火?”包括黑莲羽在内,众人皆惊。
正一愣间,只见布姑绣夏已经蹬踏着墙壁,离开水面一尺疾疾飘然而行,避开了挤在水面的层层鼠群,直奔向上的那条陷阱路奔去。
黑莲羽连忙飞身跃起跟在她身后,叫到:“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已辨识得出一条陷阱路,余下两者定有一条生路!你我各赌一条!我去赌那路上的陷阱就是琉璃火,放它出来烧了这鼠群!你去赌那两条里有一条生路……或者也和我一样,赌出一条火路来!”
布姑绣夏脚下不停,已是快到了那三岔口上。
“好!生则生!死则死!我陪你走这一遭!”黑莲羽的眼睛里忽然显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兴奋来。
火把的光更加暗淡,恐怕要不了一刻钟就会彻底熄灭。
这五个人里,她和布姑绣夏的身法是最快的,也是最有可能在遇到陷阱机关时还能绝地脱身的。
不管是她们两个谁赌对了琉璃火机关,都能烧出一条火路来,灭了这群缠人的黑毛老鼠;如果自己碰巧赌中了一条没有机关的生路,也可让大家凭借更加窄小的河道缩减鼠群的围攻方向,方便众人退守。
即便是她二人同时挑到了两条都不是琉璃火的机关路径,赌出来了落石流沙什么的,虽然少了拖延或者消灭鼠群的良机,增加被那机关所累及的危险,那也总比在这儿活活干等着被鼠群啃成白骨要强。
布姑绣夏只喊出了“琉璃火”,无非是想给自己和大家都鼓鼓劲,燃起个希望来。她心里清楚,万一真是琉璃火,却是这几种机关里最难躲,最难避的。她和黑莲羽不管是谁,真的赌中了这琉璃火陷阱来,恐怕都是在劫难逃了。
“只求给那三人换一条生路来吧!”
布姑绣夏凌空再几个旋身,左右蹬踏着岩壁,跳进了右边向上去的窄路,这是黑莲羽唯一确定有机关的路,也是唯一没有水浸的旱路。
如果设置机关,旱路对琉璃火这种陷阱最为有利;而滚石、飞箭和流沙则因为涉水之人难以快速奔跑,水路对此类机关效果更好。布姑绣夏赌的就是这个“有利”二字!
黑莲羽这边,有直行和向左转弯两条河道可选。
按常人思维,弯路因为其曲折而视线受阻,会更容易让人对不可见的那部分心生畏惧,进而觉得危险。而直路就要比弯路让人感觉安全得多,也快捷得多。
而在机关设计上,就是要利用这种“寻找安全感”的心理暗示,在看似笔直安全,且是与已经走过很久的“平安来路”相连的路径上设下埋伏,进而给那些在黑暗中紧张行进,极其渴望逃出生天的人致命一击。
“如果今日就是那日!来吧!”
黑莲羽在心中呐喊着,飞身踏入了那条更加黑暗的,弯路!
向死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