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一只白鹤飞出来,对着周环的脑袋便是一口。
陈兰诧异地往府里望了一望,接着快步走了进去。大厅上,一个须皆白的老翁正慢悠悠地喝着茶。
那些在山里的记忆这时全部涌上心头。他看着眼前的老翁,除了想到半山腰的那间茅草屋以外,更多地想到的是九重。他以为他们能这么一直在一起,如果要变成人形——他也想好了,变成两个男子,过快意江湖的日子也是很好的。当九重出了这件事以后,他知道,他得开始去拥有足够的力量。
他开始变得很想九重,而想到她可能遇到的所有事情以后,这些想念变成窝在胸口的不甘,快要撞破胸膛。
见他来了,老翁说:“你过得还真自在,九重呢?”
不提九重还好,一提九重,陈兰的眼神黯淡下来:“被人卖了。”
“卖了,送去做五香蛇肉吃?”
“你这老头,什么蛇肉不蛇肉的,我们家里可没什么东西招待你。老爷,我这就报官去,叫人把他撵出去。”
这时管家从外面跟了进来,他用帕子捂着脑袋,气鼓鼓地要陈兰赶他走。
陈兰看看管家又看看颇为沉着的老翁,思量了一下后道:“管家,其实,其实他是我爹。”
在管家的脸色起变化之前,老翁的脸色先变难看了。他说:“我真不愿当什么父亲。”
晚上,陈兰坐在老翁跟前,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讲给他听,讲九重被溺杀的事,讲他终于找到活着的九重,但九重又被卖掉的事。老翁抚摸着仙鹤的头,说:“你有没有想过,即使她能到你身边,估计也还是逃不过另外一个人的追杀。”
“什么人?”
“龙。”
夜晚。
这座城并没有什么变化。老翁独坐,在心里面翻着这座城的旧样子,并没有看到不同。空气中还有着鞭炮的味道,那是隔壁家在娶亲。
他想起自己因为父亲病重,在佛像前虔诚地做尽各种事的样子,接着又想起某个葬礼上,披麻戴孝的自己被父亲毒打了一顿,愣是给拽回家的事。
如果他那时真的认同了父亲所说的话,也许真不至于和人吵一架,然后被赶下去。
深夜,老翁看着仙鹤,笑着说:“罪加一等的话,会被雷劈吧。”
仙鹤踱着步子,在院子里走得很慢。
老翁拿起拂尘,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