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柳环视了一圈,目光落在了苏棋身上。
“女儿觉得锦苑”苏柳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那是你妹妹的院子,你怎好夺过去住。”大夫人一脸温和道。
大老爷闻言,脸上划过一失望,他这个长女虽说自小被父亲教导,可到底是在道观长大,论眼界见识到底是比不上自小在锦绣堆里长大的次女,眼皮子竟是如此浅薄。
“母亲,女儿身为长姐,对妹妹爱护还来不及哪,就是再不识礼数也不会占妹妹的院子的,女儿说的是锦苑旁边的梧桐苑。”苏柳委屈道。
呵,她话还没说完,母亲就认为她抢苏棋的院子,原来在他们心里,她苏柳就是这样的。
大夫人脸僵了一瞬,不自然道,“都怪母亲不好,误会了你,母亲这就派人把院子收拾一下。”
到了晚间,夫妻两个躺在床上说着悄悄话,“袖袖,柳儿如今既已归家,你当待她和棋儿一般。”
大老爷看着这张曾经惊艳了他整个少年时期的脸,当年的他不顾对方是个对他没有任何助力的商户之女,亦不顾家里人的反对,一意孤行地娶了她。
即使她目光短浅,不会主持府里的中馈,心眼小,善妒,当时的他也完全不在意,认为瑕不掩瑜。
这些年过去了,即使对方没有给他生出个儿子,他待她一如往昔,可他心里明白,随着岁月的流逝终究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可是你也知道,她自小在道观那种地方长大,性子都定了形,如何能比的上被我们捧在手心里爱着,宠着的棋儿。
我承认她刚进府那会,我是故意不开府门的,可是你是知道的,你父亲他打心眼里看不上我。
当年当着府里众人的面,不喝我敬的新妇茶,当众给了我一个那么大的难堪,如今长女又是他养大的,耳语目染的,她肯定不把我这个当娘的放在眼里。”更何况她长得那么像她死去的小姑子,苏绾,她就更不可能喜欢她了。
虽然后面见了长女心里是有她这个母亲的,可也只能说令她不那么讨厌了,但也谈不上喜爱。在她心里,长女和次女一个地上一个天上,这如何能比。
“可她终究是我们女儿啊,说到底还是我们欠了她。”大老爷见妻子又提那烂芝麻陈谷子的旧事,眉间闪过一丝不耐。
这些年他念着她受过的委屈,后来即使她犯过大错小错,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使是妹妹——苏绾。他脑海里又浮现了那张与妹妹长得神似的长女的脸,心里一阵阵愧疚。
苏柳盘腿坐在内室,面前摆着一个低矮的檀木长桌,桌上摆放着一堆的香料,一缕浓重的黑烟从莲花造型的青铜熏炉中冒了出来。
辛辣、厚重、刺鼻。
室内的丫鬟顿时被呛的面色潮红起来。
苏柳像是没闻见味道一般,执着玉勺往香炉里投香料的手情不自禁地颤抖了起来。
时隔经年,她终于又能闻到这香料的味道了。上一世,她喝了那杯被人下了药的茶水后,嗅觉全失,对于那时的她来说,仿佛晴天霹雳,她调了十几年的香,就连祖父都说,不出十载,她必能在香道上有所大成。
也确实,后来年纪轻轻的她成为了宗师,那时的她不知道收敛光芒,被人暗害还不自知。失去嗅觉的她,仿佛被人折断了翅膀,她自那以后,便再也没有碰过香。
“小姐,您调的香真好闻。”一道真挚,惊叹的声音响起。
第5章
苏柳撩开眼皮子看了一眼,只见出声的是个穿着黄色衣裙,长的清秀可人,眼神滴溜溜乱转的丫鬟,对方脸上一副真诚惊叹的表情,仿佛苏柳的香调的极好一般。
苏柳眼里暗了一下,唇边扯起了一抹笑,温和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春桃。”黄衣女子恭敬道。
“以后,你就贴身服侍吧。”苏柳淡淡道。
“是。”春桃眼里顿时划过一抹极亮的喜色,小心翼翼地站在了苏柳的身后。
“你们谁和春桃一个屋子?”苏柳环视了一圈不经意地问道。
“回小姐,是奴婢立夏。”立夏站了出来,恭敬地答道。
春桃心猛地一跳,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先搬出去,这香由你保管,务必每天早晚一次去你春桃姐姐屋里焚香,不可怠慢。难的碰上懂此香的人。”苏柳递过去一个匣子。
立夏扫了眼春桃煞白的脸,眼里闪过一抹幸灾乐祸,她和春桃一个屋子,自是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连忙双手接过。
苏棋闻着越来越浓郁刺鼻的气味,强忍着不适,步入室内,一眼就看到了烟雾后坐着的女子,黑烟滚滚中女子的一张脸,显得妖艳异常,好似不像凡人。
“姐姐。”她来到女子跟前看着从那莲花青铜熏炉嘴里冒出的浓烟滚滚,低头掩住莫名的神色行礼道。
苏柳像是才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似的,忙从桌子后站起,绕到桌子前面来,一把扶起白衣女子,面上带笑道“好妹妹不必多礼。”
“姐姐,往日是我被蔡嬷嬷的做派给蒙住了眼,今日说话是有口无心的,还请姐姐千万原谅妹妹。”说罢,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
“妹妹哪里的话,姐姐当时也是冲动了,平日里,我在道观最思念的就是你这个妹妹了。”苏柳亲热地抓住苏棋的手道,双眼满是愧疚地望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