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鹤里开车往顾梦生家去,从后视镜看到江焕的车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路鹤里有点心神不宁。
除了江焕刚来警队跟着自己实习的那半年,他们几乎没什么直接接触,这几天俩人说的话,比过去一年都多。如果再加上自己作为猫和江焕的相处,俩人多多少少也算有几分交情了。
江焕这人虽然有点招人烦,喜欢跟自己对着干,让人每天都想揍扁他,但毕竟是人民内部矛盾,路鹤里心里对他并不是欲杀之而后快的想法。
既然这个案子这么危险,一不小心就要赔上前途,甚至身家性命,他是不想把多余的人牵扯进来的。
包括老汪,包括一队的小崽子们,包括顾梦生,也包括江焕。
他路鹤里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活在这世上就图个随心所欲、率性而为,这条命豁上就豁上了,但没必要搭上别人的。
他不想欠任何人。
路鹤里和顾梦生约在了顾梦家楼下的咖啡厅。江焕没有下车,但是也不躲着,大大方方把车停在路边,透过落地玻璃窗远远看着他们。
顾梦生一身病气,脸上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裹着一条羊毛大披肩坐在窗边。
从审讯室出来后,路鹤里还没见过他,两人相对而坐,一时谁都没有开口。对别人,路鹤里可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八面玲珑左右逢源,但对顾梦生,他做不到。
过了好一会儿,路鹤里才挤出一个笑:“身体好点了吗?”
顾梦生“嗯”了一声,路鹤里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顾梦生用小勺慢慢搅着咖啡,主动开口:“你想问我什么?”
路鹤里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他心里有十万八千个问题想要答案,但是那些问题在嘴边转悠了很久,最后他只是低声叫了句:“梦生。”
顾梦生笑起来:“你每次叫我梦生,准没好事。不是有求于我,就是打算做对不起我的事,这次是那种?”
路鹤里跟着笑了,但那笑意只出现了一瞬,就消失在了唇角。他沉默了很久,突然抬起头,低声问:“你跟常明赫……是永久标记吗?”
oga一旦被alpha永久标记,至死就只有这一个alpha。
顾梦生愣了一下,路鹤里从来不过问他的私生活,而且常明赫的父亲是高官,路鹤里身为警察,一直有意避嫌。即使常明赫是路鹤里最好朋友的alpha,路鹤里也很少跟常明赫打交道,更是从不打听他的事。
顾梦生敏锐地从路鹤里的话中捕捉到了一些信息,猛地抬眼:“你在查明赫?”
路鹤里睫毛垂下来,指肚轻轻摩挲着杯沿。良久,又一次低声问:“是永久标记吗?”
这么多年的朋友,顾梦生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盯着路鹤里看了一会儿,喉结滚动,想说什么又没说。
“不是。”过了很久,顾梦生才答。
路鹤里的眉毛微微一跳,仿佛是瞬间卸下了什么千斤重担的样子。顾梦生盯着他,“老路,你有什么能告诉我的吗?”
“我也想问你,”路鹤里反问,“你有什么能告诉我的吗?”
顾梦生愣了愣:“你想知道什么?”“你觉得我该知道的一切。”路鹤里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你知道我是个警察。”
顾梦生有些意外的样子,眼神空了一空,才茫然道:“我没有什么需要跟警察交代的。”
路鹤里垂着眼,过了很久,才自言自语般喃喃道:“梦生,我能信任你吗?”
顾梦生又一愣。
路鹤里沉吟半晌,从兜里掏出那支抑制剂,放在他面前,缓缓道:“但如果不信你,我也没有别人可以信了。”
这是顾梦生第二次见到这支包装不同的-iv型抑制剂了。他拿起来,皱了皱眉:“这到底是什么?”
“准备走私到s国的-iv型抑制剂,跟你们实验室的一样。”路鹤里低声回答,审视着顾梦生震惊的神色,深吸一口气,“你们研究小组有人出卖了-iv型抑制剂的成分化学式。我需要有人化验鉴定一下这批抑制剂,但是你们七个人,每个人都有嫌疑,所以一直拖到了现在。”
顾梦生攥着抑制剂的手指骤然收紧:“你在怀疑明赫?”
路鹤里轻轻叹了一口气:“不是怀疑。我确定常明赫跟这件事有关系。”
顾梦生的手一抖,像烫了一样,把抑制剂放回桌上。路鹤里苦笑了一下:“按理说,你也是嫌疑人之一,我不该找你帮这个忙。但是找你们小组的其他人来鉴定,一样有风险。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