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公里是第一次跑。
离早训也只剩一个小时多点,他得快跑,多半圈下来,衣服都湿得贴身上,短刺的头发上全是汗,一滴一滴顺着睫毛流到眼里,他抬手抹了,没掉速度的向前跑。
杨一喆迎上来,陪他跑:“你这不折腾自己玩呢。”
“别跟我,”段昭扯嘴角:“废话。”
“行吧,还十五分钟,”杨一喆催他:“你快点吧,跑起来。”
段昭点点头,牟足劲,加快步伐。
他差三分钟跑回训练馆,教练让杨一喆给他肌肉放松,休息半小时再跟大家训练。
俩人在器械馆,段昭不愿意让杨一喆来,自己拿虞笙给他买的筋膜枪一点点往大腿上按。
杨一喆倒挂在器械上,屋里只有嗡嗡震动声。
“开心吗?”杨一喆打破沉默:“非走这一趟?”
“开心。”段昭拿筋膜枪冲他显摆:“我女朋友给买的,四千多,你有吗?”
“操,”杨一喆骂:“傻美呢,昨天老贺来电话,说你志愿表交了,你这定下来,人不得甩了你?”
人不得甩了你?
甩了你?
段昭耳朵里嗡的一声刺响,皱了皱眉,眼里瞬间空了。
杨一喆从器械上跳下来,手在他眼前晃:“真傻了?四年!异地!你不怕别人撬你墙角?”见他没作声,杨一喆提议:“告诉她吧。”
段昭“啊”了声,手指蹭了蹭筋膜枪,关上:“你要告她,咱俩绝交。”
“行,你死撑着。”杨一喆无语:“咬着牙撑。”
“对啊,我不撑着,我倒下,谁管我?”段昭自嘲道:“我又不像贺老师,像你,有爸妈给我锦上添花,我不得自己挣。”
所以每一步,都是深思熟虑的,都不敢走错。
十八岁以前,他和虞笙之间的差距,顶多是336分到718分的距离。
可如果他不努力,十八岁以后,他们之间,就是身份、地位、三观的差距,甚至越往后,这个差距就越大。
迟早会让虞笙产生和她妈妈一样的看法,到时,就算她再重感情,也不过是靠拽着他,同情他,在一起。
所以他必须拼,必须站上巅峰,才敢堂堂正正牵她的手,面对她的家人。
高三在忙碌中进入尾声。
盛夏六月迎来高考,华蓉、马主任、老学究这帮老师们像打了鸡血,分布在各个考点的门口,挥拳拉横幅的为自家学生加油。
虞笙手腕戴着段昭送她的红绳走进考场,她和段昭不是一个考点,她在五中,和家是两个方向,赶上这两天虞婧文正在美国和大卫打离婚官司,顾不上她,阿婆和阿公就在五中附近找酒店住下。
她在第二天文综考完的中午,见到来找她的段昭,一起吃了顿午饭,段昭说他在本校考,考完后得还得回位于松城的国家队训练基地。
虞笙渐渐感觉到,她和段昭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
下午,坐在英语考场里的虞笙,摸了摸手腕的红绳,听力开始时,她一个走神,漏了题,等反应过来,已经是第五题,她立刻排除杂念,专心应答。
到最后一分钟,这场高考终于结束了。
虞笙长长吐出一口气,从学校出来,就听到守在五中门口华蓉的欢呼声。
没有再看到他的身影。
她有些茫然。
只知道,高中结束了。
她和段昭不再是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