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这支队伍有这么多人,却一点声音都没有,我看着他们,就像在看一部黑白无声电影,既真实又不真实。在这月黑风高的山岭中,显得有些阴森森的吓人。最奇怪的是,他们连走路的步调都一模一样,有点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人。
“这是怎么回事?半夜出殡?”我问袁芳,我觉得她对这个哭风岭应该是很熟悉的。
“让他们先过去!”袁芳讷讷地盯着前面的送葬队伍,表情都变了。
要是别的女人害怕我觉得挺正常,可是袁芳的这个反应让我一下子悬起了心:一个敢和骷髅头洗澡的女人,一个有着通灵法术闺女的女人,会怕这么一支半夜杀出来的出殡队伍?
车子已经熄了火,车载广播也被袁芳关上了,一切都变得静悄悄的。我把头探出车窗看了看,送葬队已经通过了一半,再等一会儿我们就可以走了。
这时候,那几个抬棺队的突然调转了方向,朝我们这边走过来了。领队的是一个披麻戴孝的人,一手举着哭丧棒,一手伸直朝天上比比划划的,看样子是个丧主。
“把窗户关上!”袁芳急忙按下了一键锁车,我看了她一眼,她好像连大气都不敢喘了,胸口一起一伏的,把着方向盘的手都哆嗦了起来。
“你到底怕什么啊?这些人……”我刚问了一半,就被“梆梆梆”的三声响打断了,扭头一看,是那个丧主在敲着车窗。
他的脸被帽子遮住了,只露出巴掌大的一块,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
“别理他,别看他!”袁芳小声叮嘱了我一句,我赶紧把头转过来。
“梆梆梆……”丧主又敲了三下,不过这一次,我感觉他的力量比上次大了。
我问袁芳这是怎么回事,她就说了一句:“十二年一次让咱们赶上了。”
十二年?这又是什么典故?
“梆梆梆!”又是三下,这一次可不得了,那丧主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敲得整辆车都震了起来。我看了他一眼,那家伙一言不发地站在车外,根本没有走的意思。与此同时,我发现前面的送葬队伍也彻底停在了原地,他们排成了一条长龙一动不动的,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在那儿演示着立正。
一团乌云从上空急速地飘过,挡住了月亮,哭风岭顿时陷入到一片晦暗之中。虽然车窗锁紧了,我依然能感到有一股强风从山岭的高处吹了过来,顺着车体的缝隙缓缓渗透。我嗅了嗅鼻子,闻到一股草腥味和泥土味。
“他不走怎么办?”我问袁芳,她声音有些颤抖:“那我们就只能在这儿等着。”我看了后备箱一眼说:“让你闺女作法不就行了?”袁芳瞪了我一眼:“你还真把她当成神了?!”
我忍不住又去看车外的那个丧主,结果发现他不见了!我正纳闷,忽然听到车底盘微微晃了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反复摩擦着,说实话像车震。
过了几秒,车子摇晃得更厉害了,我用眼睛向外扫了一圈:怪了,没看到有人啊。这时候,袁芳忽然叫了一嗓子:“他要进来了!”
“从哪儿进来啊?”我懵了。
终于,车子不晃了,可是所有的指示灯在一瞬间全部灭掉,那几个仪表盘也迅速归零!
袁芳忽然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手指头冰凉冰凉的。我看着她,她哆哆嗦嗦地说:“咱们三个人阳气都不足,所以他们不想走了。”
“他们到底是干啥的?”
“收尸队,那个棺材是空的,12年收一个,如果收不到……”袁芳说到这儿不说了,我差点要抽她了:“收不到会怎么样?”
“会强收一个!妈的,他们这次肯定是盯上咱们了!”袁芳气得拍了下方向盘。
“强行冲过去,我就不信他们能挡住咱们!”
袁芳白了我一眼:“你知道刚才那人上哪儿去了吗?他钻进排气管里了,这车彻底废了!”她话音刚落,我忽然听到了唢呐声、云锣声和铙钹声!
从无声到喧嚣,这种声效的剧烈过度让我的神经瞬间崩掉!不过更崩溃的还在后面,我看到那支送葬队的人全都活动起来,他们一起转身,朝我们这边围了过来。他们的脸都看不清模样,甚至连他们露出的手也是模模糊糊的,如果让我来形容他们的话,我会说……
那是一群会动的麻袋片子。
眼瞅着车被围住了,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那唢呐声变得相当刺耳,每一个音符都像一首催命曲硬生生地钻进了我的耳道,脑袋就像得了偏头疼一抽一抽地疼起来。那个云锣每敲一下,我都感觉心脏跟着颤了一秒,呼吸系统也报废了。最可恶的就是那些铙钹,那清脆的震音让我全身的汗毛像被狂风刮起的小草,360度无死角地摇着!
与此同时,车底盘又开始疯狂地晃起来,好像真的有个东西从排气管向车里钻,我甚至能感觉到他身子一拱一供的动作,越来越近,估计再有一分钟,他就会从我屁股下面的车座里钻出脑袋来!
突然我的身子一悬,我日,他们把车抬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