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倒下了,昭和……还有钱勇,郎大,全都倒下了,我还是令着他们往前,直冲,不要偏了位置,直直往枪口上走。
全都倒下了,马的眼睛都被血掩住了,一抹手心都是热血,马蹄踩着敌我的尸身一层又一层。
全都倒下了,我那一刀要是斩不准,我哪里会有脸去见他们。
那一刀又准又狠,那一刀用的是三万人的命啊。”
雪越发下得大些了,远北刮过来的风更加生冷,那座巍峨得有些吓人的石头山在夜色中慢慢变白,慢慢与天地连成一片。
子桑想起来,以前便听过这场战事的,死前将士齐发请愿。
此战若是未得果,景玄关破,就让我等荒尸于野,山河城破,无论身生或死,都是孤魂一缕,不值归乡。
若是此战依计胜,我等未归,就把我等尸骨埋于关前阵上,永保江山无忧。
此战险胜!
十年之后,将还是老将,阵前新兵八万,阵外劲敌秘而不发,仍是险,或更险。
将军醉了。
子桑叫了旁边卫兵来帮扶着回帐歇息。
她随于将军随侍,于是有幸在将军隔帐占了个小包,也算暖和。
倒在枕上一闭眼全是满眼的血流成河,骨砌成山。
重新又起了身走到帐外,大雪闻声立时跟上。
又再是回到楼墙上,哨兵正值交岗,看来是个老兵,面上有刀疤,头盔上也有箭洞。
听见动静,老兵扭头过来,看见如马驹大的银狼便笑了笑:“它能打仗吗?”
子桑摸着大雪的脖子,约是想了想:“那你说,它是南凉的狼,还是东池的狼?”
它只不过是一个畜生而已,本来应该在林中奔跑,它的猎物是长着膘肥壮肉的羊或者兔子,或者其它什么,不应该是人。
她不想看见大雪的利齿咬上人的脖子。
这一刻子桑突然有些明白为何白允沫的说不喜欢自己拿弓了。
喜欢看你安逸闲散,不愿看你刀光剑影。
第三十九章果然是神机
老兵眼睛转身关外,紧握着手中□□:“你是南凉人,它自也是南凉的,它吃的可都是南凉给的,若非要分敌友,自然便应当为南凉出份力。”
“大哥守在这里似乎很久了。”
“十一年了。”
“那正好两场战事都给你遇上了。”
“可不,我守在这怕的就是他们不来。”
“这又是为何?”
老兵沉默了好一会,咬了咬牙:“说出来不怕你笑,反正挺多人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