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是个老朋友。”杜泽山看看我,拉了那女孩的手走到一旁说:“我跟她聊两句,你先回去等我,别乱跑。”他低头亲了那女孩的脸颊,女孩微笑着转身走了。似乎是个识大体的女子,虽然浓妆艳抹,但是依然看出她年纪不大。且并不因为我的出现作天作地,怪不得杜泽山喜欢她。
“我要走了,凯文在等我。”我刚刚转身要走,杜泽山却忽然拉住我,不由分说地将我拖进了女洗手间。
我甚至都还没有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就听见啪嗒一声,他把门锁上了。
我怒了,骨子里的泼妇劲儿马上就要蹦出来了:“杜泽山,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急什么,让他多等一会儿又不会死。”他看着我,从口袋里取出烟盒,低头点燃香烟。“我在上海的时候说过什么,你不记得了?”
“有你这么追求人的么?你这是绑架!”我伸长脖子吼道:“而且,你身边现在不是有一个女人了么。”
“郑凯文也有其他女人,而且一定比我多。你都不介意……”
“你不是郑凯文!”
他悠悠地吐了一口烟圈,轻蔑地笑道:“郑凯文就那么好?你有没有问过,他对你是不是真心的?你不怕被他利用么?”
我冷笑道:“我一穷二白三无姿色,我有什么好被利用的。”
我瞪他一眼,气势上先取胜,然后一扭头就走。
杜泽山从背后拽住我的胳膊,不等我开口大喊,已低头吻了下来。
我的心扑通一声,仿佛掉进了万丈深渊,捞都捞不起来。
他的唇上带着淡淡的烟草香味,软软的舌尖,像是一条小蛇,却是那么冷。一样的冷,却是不一样的温度。那力气几乎是想要将我揿进他身体里去,我的心脏几乎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我只觉得喉咙也是冷的,一直冷到肠子里。
我挣扎着抬起脚,用鞋跟狠狠踩了他一下,趁他略微的一闪,抬起膝盖就朝他肚子上踢了过去。这还是大学里跟江洋学的防身术,第一次用,也不知道用得对不对,踢到哪儿了,反正他是放开我了。
我急急忙忙地退了两步,杜泽山猛然向后靠,跌倒在洗脸池边上。
我估计我是踢得重了,疼得他一时半会儿都没有直起腰来。我也是惊魂未定,老半天才终于还过身来,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嘴唇又红又肿,然而却残留着他留下的烟草味道。我抽出擦手纸把弄花的唇膏擦去了,然后揉成一团扔在他脸上,恼羞成怒道:“你这个疯子,到底想干什么?”
“你忘了吗?”杜泽山丢掉手里的烟头,忽然一把抓住我,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光,然而却不是愤怒,而是悲伤。
“我以前跟你说过那些话,你都忘了么?”他望着我。
“要追我的话么?”我冷笑:“那些话那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对白,我想忘也忘不了。”
可是他还是在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说的“以前的那些话”仿佛并不是我理解的那样,那么,他还跟我说过什么呢?
“忘了么?”趁着我出神,杜泽山忽然走过来一把搂住我的腰,搂得那么紧,简直像是要把我的腰勒断。我死死地用双手抵住他的身体,他倒好像觉得更加有趣,加了另一只手也来搂住我。我几乎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只好瞪着一双眼睛死死看着他,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疯了,脑子被雷劈过了!”
“我说过的,你都忘记了。”
“疯子。我们要结婚了,要结婚了。”
“那又怎么样?你一天没有跟他正式注册,我就还有一天的机会。而且能够在这里遇到你,你说,是不是命中注定呢。”他忽然向我低下头,我敏捷地侧过脸躲开。这一次,他倒是没有强迫我,反而松开手扶了扶眼镜,微微笑着说:“还有时间,我还有很多机会。”
我拧着眉头望他,突然说:“杜泽山,我恨你。”
他怔了一下,然后说:“那就恨我吧。”说着转身拧开了门锁,却又说:“我还是劝你最好再看清楚一点。”
“不需要你教。”我甩开胳膊,大步走了出去。
刚走出洗手间,就看到郑凯文沿着走廊走过来,他看见我,微微笑了笑,加快了脚步。我的心也跟着扑通扑通地加快了跳动,恨不得立刻转过身把女洗手间的门就此锁上,让那个杜泽山在里面过一辈子,最好永远也别出来。
不过什么叫事与愿违我算是明白了,正当郑凯文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杜泽山也从女洗手间里走了出来。郑凯文的步子突然就刹住了,像是迎面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那么突然而斩钉截铁,我仿佛听到琴弦拉到极致而挣断的声音,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想想看,任凭郑凯文是个怎么冷静的人,看到自己的未婚妻跟别的男人同时从女洗手间里走出来,会有什么想法?如果想象力在丰富一点儿,估计都能拍一部台湾苦情文艺片了。
“这么巧。”结果,郑凯文只是悠悠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走到我身旁,轻轻揽住我。
什么叫大将风范,什么叫气定神闲,什么叫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我算是知道了。好家教出来的就是这样的,就是任何危险尴尬令人崩溃的场面出现的时候,他都能当作皮萨上的一块洋葱皮一样,轻轻一掸,全不当是那么会儿事。
“是啊,真巧。郑先生也陪女朋友来选首饰么?”杜泽山双手揣在西裤口袋里,依然那样温文儒雅,但他这副模样突然让我想到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