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看到二爷都过来了,拉罗宜秀都来不及:“五小姐,二爷来了!您快别听了!”
罗宜秀才回过头,看到二叔和那个乔姨娘果然正看着她。她才大大方方地站端正了,若无其事地喊了声“二叔”。罗宜怜则站起来喊了父亲和乔姨娘。
罗成章微微颔首,看了看四周。也就是伺候罗宜秀的嬷嬷资历最老,也最能说得上话。便问她:“你可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嬷嬷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罗宜怜就站起来,微一屈身道:“我也没听得太周全,似乎……七妹妹与四姐姐微有争执,祖母也在训斥四姐姐,别的就不清楚了。”
罗成章下意识地皱眉,若是以前他听说宜宁与别人有争执,想都不想就知道肯定是宜宁闯祸在先。但是上次才冤枉了她,花了好些力气才让宜宁勉强愿意与他说话。还是要先弄明白再说。
乔姨娘柔和地道:“二爷,既然商议了这么久,想必也是要紧的事。您还是去瞧瞧为好。”
守在门口的婆子却屈了身,回绝了:“老太太有令,若不是她老人家请,决计是不能进去的。”
罗成章心里更是狐疑,找了把椅子坐下来,也在外头等着。
屋子里点了烛火,罗老太太的脸在烛火下显得模糊了许多。她低声道:“你可知道此事若是真的传出去了,会有什么后果?”
罗宜玉低垂着头,咬唇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真是败露了。宜玉便一死了之了,决不拖累了罗家。”
罗老太太的语气轻轻地:“你以为死了就算完了,死了就不会拖累罗家了。你还有这么好几个妹妹,你可有想过你的几个妹妹怎么办?是要远嫁外地去,还是留在家里一辈子被人指点!”她的声音突然凌厉,“这就是你想的结果?一死了之?置你的姐妹母亲于不顾!”
罗宜玉的肩膀颤抖着,泣不成声。终于哭倒在陈氏怀中。
宜宁不得不佩服罗老太太,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对宜玉这样的性格,单单劝是没有用的,必须得要吓一吓她,才能真的把她吓住。
徐妈妈又给罗老太太递了茶水,罗老太太才接着说:“你知道这事是谁告诉我吗?一进来不分青红皂白便指责你妹妹。那是程二公子走之后,伺候他的两个丫头说的。那两个丫头早就发现你这点端倪了,你以为你□□无缝就没有人知道了?”
陈氏听到这里,急急地抬起头要问话,罗老太太一摆手:“那几个丫头已经卖出府去了,终身是不会进到北直隶了。不用再说了。”
陈氏忙道:“谢谢老太太。”抱着宜玉给罗老太太磕了个头。
罗老太太这才深吸了口气,指了指门外:“去把二爷、还有两个姐儿叫进来。”徐妈妈应喏前去,不一会儿罗成章与罗宜秀、罗宜怜就走了进来。
罗老太太又指了指地面,淡淡地道:“宜宁,去跪着。”
宜宁抬起头,看到罗老太太的神色非常的平静。她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还是走到了罗宜玉身边,跪下来。
罗成章一进来就看到宜宁跪下了,也有些觉得古怪。知道平日罗老太太最是护着罗宜宁的,今天却不知道为什么要罚她跪。难不成真是犯错了?他立刻问道:“母亲,宜宁可又犯了什么错?”
看到旁边罗宜玉和大嫂哭得可怜,想到大哥在京中任职,府中只有他在。罗成章就继续说:“若要是宜宁真的有错,您大可不必偏袒她……公正处理就是了。”
罗老太太很疲惫,她继续说:“我今天就是要公正处理,才要宜宁一起罚跪。宜宁,我现在问你,你早发现了你四姐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29、第二十九章
宜宁心里苦笑,其实这事说起来她处理得并没有什么错。虽然她思虑的确不如罗老太太周全,但真要是追究她的责任,却也是无妄之灾。
宜宁稚嫩的声音说:“我一则想着,若是告诉了祖母。四姐姐必然会怪罪我。”
——其实刚才也都看到了,明明不是宜宁说出去的,都让罗宜玉这么恨她。真要是知道是她说出去的,罗宜玉不活生生吃了她。陈氏想必也不会对她有好脸色。
听到这里,罗宜玉看向跪着的宜宁。
宜宁又继续说:“再者,祖母的身子不好,宜宁想着不让祖母烦心……”
听到宜宁一字一顿的稚嫩的声音,四周又这么寂静。罗老太太紧紧地闭上眼,几乎是热泪盈眶,捏紧了手中的念珠。
罗老太太过了半晌才说:“所以你告诉了你四姐,想阻止她是不是?”
宜宁点了点头,有些犹豫地说:“那日……我怕别人听去了,特地叫四姐姐到旁处去告诉她。我跟四姐说我不会说出去的,叫她不要再继续下去了。四姐当时也答应我了……”
陈氏听着宜宁的话,心里却一阵的后怕。
罗宜宁的确没有做错,她是为了罗宜玉好。而且她还这么小,做的事是有道理的,刚才她刚进门的时候,罗宜玉却劈头盖脸地指责她,当时甚至她都以为,罗宜宁是那个说出去的人。
其实她如此的无辜而委屈。
罗老太太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她就知道这个孩子的心肠好,她没有看错她,也没有疼爱错她。但是正是因为疼爱,今天她偏要罚宜宁。
今天的事看起来只是因为罗宜玉写给程琅的字条。但要是深究起来,何尝不是罗宜玉对她独宠宜宁的不满。这样的不满,难道别的人就不会有吗?她今日非要做点事让那些人好好看看!
罗老太太打定了主意,镇定了情绪继续对宜宁说:“那你可知道你错在哪里了?”
宜宁看着罗老太太微红的眼眶,她依旧有些茫然:“我……我真的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