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长安城内朕倒是准备妥当了,就不知道洛阳如何了?”卢照辞叹了口气道:“长安城有太仓,粮食百万余石,还有窦义家的粮食,足够能将长安城内的粮食给平息下来,突厥的第一批赔款也已经送来了,正好用来收购粮食,给予关东世家强有力的一击。想必这些家伙在长安储存的粮食也不算多。哼哼。”
“洛阳乃是东都,关东世家的力量多集中在那里,陛下应该将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里。”崔莹莹点了点头,道:“只是这个时候,关东世家的力量恐怕都被陛下引到长安来了,对于洛阳,他们恐怕是没有精力去应付窦义了。更何况,他们就算关注的是洛阳,目光也仅仅是落在蜀王身上。窦义正好见机行事。”
“爱妃说的不错,朕也是这么想。”卢照辞点了点头道:“这次他们去洛阳,表面上是以恪儿为首,陈叔达为辅,但是实际上却是以窦义为首。这点,想必陈叔达此人也是知道的。有他在明处,替窦义做掩护,洛阳之行。肯定能做出一番成绩来。”崔莹莹点了点头,只是眉头之上隐隐有一丝忧愁之色来。而处在兴奋之中得卢照辞却没有注意到这些,仍然是不停的摸着下巴,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来。
潼关前往洛阳的官道之上,一队数百人的御林军护送着三辆马车缓缓而行,前面一辆马车成明黄之色,中间一辆马车颜色朱紫,后面一辆马车却很是普通。这三辆马车正是不久才出京的卢恪和陈叔达、窦义三人。卢恪乃是皇子,又是奉卢照辞之命坐镇洛阳,三人之中是为最大,车为明黄,旗帜朱红,是代天子的标志。
“来人,去请陈叔达大人来此一叙。”马车之内,卢恪略显英武的小脸之上,露出一丝兴奋之色来。这是他第二次奉卢照辞之命,代替天子行动。一次比一次意义更加重大,更为重要的是,这次坐镇洛阳的时机更是这样的诡异,不由得不让他有其他的想法。
“臣陈叔达拜见殿下。”片刻之后,陈叔达就上了卢恪的马车,恭恭敬敬的朝卢恪拜了一拜,到底江左陈氏之主。对卢恪甚是有礼。
“老大人请坐。”卢恪不敢怠慢,赶紧对陈叔达拱了拱手,道:“小王有一事不明,所以特请老大人前来相商。”虽然他是皇子,但是陈叔达非是寻常人物,更是支持他的中间人物,也是他拉拢的对象,卢恪总的做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来。
“小王爷可是要问陛下为什么这个时候将殿下派出京来,坐镇洛阳?”陈叔达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很显然,他是很享受这种待遇的,接了卢恪这一礼。坐在卢恪的面前,神情恭敬而不低下。
“不错,真是如此。”卢恪脸上现出一丝惊喜来,拱手说道:“京中情势一天三变,宣德殿大学士的位置是那样的让人激动心弦,这个时候,正是有志者奋发有为的时候,父皇为什么要让小王和老大人出京呢?”
“小王爷问的恐怕是太子之位吧!”陈叔达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来。
“嘿嘿!”卢恪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来。
“殿下,太子之位这次是不要想了。”陈叔达叹了口气道:“陛下这次让殿下前来洛阳是有其他事情的。”
“什么事情?”卢恪面色一变,惊讶的问道。
“粮价。”陈叔达笑道:“殿下可是看见后面的那辆车了,户部郎中窦义。此人原本是个商人出身,但是因为陛下赏识,参与和突厥的和谈,所以做了礼部的员外郎,取得了很大的成功,为我大唐带来了许多的金银,充斥了朝廷的国库,但是陛下从未升他的官职,因为陛下也是看不上商人的,可是这次呢?将他升到户部,任郎中。这个时候让他跟随殿下去东都洛阳,殿下难道就没有想到什么吗?”
“一个户部郎中能干什么?而且还是一个商人出身,岂能入我的门下?”卢恪这些话却是没有说出来,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
陈叔达见状,轻轻的叹了口气,眼前之人虽然外边传言是酷似当今天子,但是实际上,却是与当今天子相差甚远,当今天子用人不拘一格,凡是有用,皆为所用。眼前的这位王爷还注重其他,这一番比较就相差一筹了,但是无奈江左世家的未来都是落在此人身上,一想到这里,也只能心中叹了口气,拱手说道:“殿下,你可不能小瞧着此人。此人实际上是不学有术,十分的不凡,虽然地位低贱,但是若是得此人,那就是无穷无尽的财富啊!当然陛下看中的并不在这里,陛下这次让他前来洛阳,就是为了平衡东都的粮价的。”
“平衡东都粮价?”卢恪惊讶的问道。
“随着崔仁师被关入天牢,两京粮价瞬间暴涨。”陈叔达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来,说道:“能做到这一点的,当今天下除掉关东世家之外,没有其他人有此本事了。这些人是在威胁陛下啊!陛下戎马一生,杀伐决断,非寻常的帝王可以与之比拟的,手中兵马甚是强悍,刚刚平定天下,那些将军们可是不愿意放过任何立功的机会啊!他们是很乐意出动兵马的。所以那些世家不敢光明正大的来反对陛下,让陛下将崔仁师放出来,官复原职,继续力挺太子,好为他们关东世家获取更多的东西。所以他们才会使用这一招,用软刀子来要挟陛下。陛下是杀也不好杀,抓也不好抓,毕竟他们的力量还是过于强悍,所以才会想到窦义。嘿嘿,殿下,窦义此来就是平衡粮价的,河洛周围的粮仓尽数为窦义所用,就是用来打击关东世家的,百余万石粮食可不是简单的数目啊!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关东世家可是要倒霉了。”
“老大人,关东世家可不是简单的货色,他们不会让自己口袋里的银钱变成父皇的。这个窦义一个人能应付的了整个关东世家吗?”卢恪脸上露出一丝轻视之色来。
“殿下真的以为与关东世家对抗的只有窦义一个人吗?不,在他的背后,可是站着不少人。王爷、老臣、宣德殿的所有大臣、军方,还有一个人,那就是陛下。”陈叔达伸出了五个指头来,笑道:“老臣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这次所谓的廷推不过是一场闹剧而已。殿下可是看清楚了,一个宣德殿大学士的位置已经吸引了多少人,尤其是关东世家,这个时候关东世家恐怕早就发动所有的力量,拉拢群臣、后宫,各个王爷,就是为了那宣德殿大学士的位置,殿下以为这个时候,他们还有心思关注到这粮价之事吗?”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卢恪睁大着双眼,惊讶的望着陈叔达,脸上更是露出一丝兴奋之色来。若真是如此的话,可是大有意思了。
“王爷,这可是一个好差事啊!”陈叔达轻轻的叹了口气道:“这是殿下的机会。殿下一定要把握住,妥善的完成这个任务。”
“请老大人指教。”卢恪面色严正。
“这次宣德殿大学士之争,最后胜出的都不是那四个人,而是此刻呆在牢里的崔仁师,只有他才能入宣德殿的。关东世家就算吃了大亏,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还是有可能危及到朝廷的统治的。而且关东世家这次可是花了大气力,他们在朝中的力量本就是占据了上风,廷推的结果还是崔仁师的。”陈叔达冷笑道:“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第一次,就能发生第二次,崔仁师就算入了宣德殿,成了宣德殿大学士,可是到底是犯了陛下的忌讳,所以已经是没有以前那么信任他了,或者陛下从来就没有信任过他。能被关入天牢第一次,也同样能被关入第二次。从内廷得到的消息,陛下对太子殿下已经很是不满,已经有了废太子的念头,只是被宣德殿群臣反对,所以才保住了太子之位。这次太子能保住位置,并不保证下次还能保住位置。殿下这次若是完成了陛下交代的事情,殿下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就增大了不少,日后只要时间一到,就能入主东宫。”
“按照老大人的意思是说,这次要小王去配合这个窦义了?”卢恪脸上微微有些不悦之色。他是一个堂堂的王爷,最有希望入主东宫之人,如今却要让他去配合一个低贱的商人,这是让他难以接受的,就算他这个商人对卢恪来说意义很是重大,他一想起来,心中还是有些疙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