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许婼茗依然是容颜娇媚,可是,却因她的眼中却带上的那几分隐忍的怒意而让那份娇媚也略微冷了一些。
“我想除去夏经娥,而马婕妤想重新得到宠爱,夏经娥与马婕妤素来交好,对她防备自然不深,但马婕妤只当她做棋子,却是并不在乎那么多。一副可以暂时让容颜受损的药,唤她前去,然后嫁祸给她,绰绰有余。虽然马家受创失势,但毕竟业大根稳,能力还是在的,马元一事根本动摇不了马家根本。皇上忌惮马家,此举只是为了警示,但却不可能不再用马家,更何况马家身后还有太后,皇上不可能和他完全撕破脸皮。”
君泱听着,有些惊讶,按理说许婼茗与她一样深处后宫消息闭塞,可她对于前堂之事却似乎很是熟悉,而且分析皇上的心思和行为举止亦是头头是道,这般谨慎,着实叫人吃惊。
许婼茗没有理会君泱的惊讶,继续道,“如今马婕妤看似失宠,但后宫之中却也轮不到别人来动些什么手脚,做了不光彩的事情,无人察觉才叫手段,一旦被发现,那就是罪责。皇上虽是处置了马家,但既是不能完全撕破脸皮,自然还要做些安抚,而这安抚,皇上多是会从马婕妤这里下手,一来给人看到马家并未完全失宠,二来又全了朝政上的颜面。如此,才能真正让他们明白什么是天子之恩,什么是雷霆之怒,这才叫做警示。”
许婼茗说到这里便停下来,因为话至此处,一切都已经清楚明白。于她而言,帮助马婕妤并不算什么,因为她知道马婕妤在皇上心底的位子从来就不重。
皇上刚刚处置了马家,将马婕妤冷落了一段时间,马家低落,与其对立的势力便会涨起来,此起彼伏什么的也够叫人烦心。她料得皇上早晚也要安抚马婕妤,算是给人看看马家并未完全失势,也压下去那些人不要轻举妄动。
只是,她与马婕妤定下的约定是要陷害夏经娥,却不曾想,马婕妤倒也顺道把这主意打到了君泱身上。不过也是,君泱从来就是马婕妤眼中的钉子,更何况马元这一事,别人不知,马婕妤总还是能猜到几分的。
明明是去跟着君泱,却变成了刺杀皇上,如此还差点动摇了马氏一族,马婕妤怎么可能不恨,不记在心上?而要引得君泱一同,最好的下手点,便在苏眉了。是啊,苏眉早就与马婕妤站在了同一条船上,许婼茗在这宫中眼线极多,自是知道。
既然知道,那么这便是很简单便能想明白的事情。可这简单只是在许婼茗看来的简单,她从头到尾都是通透的,却不想君泱并不是知情人,自是看不明白。
君泱想了许久,“你的意思是,苏眉与马婕妤是一道的,想要害我?”
“未必是害你,可能是助你……”
许婼茗顿了顿,笑得轻快,“早登极乐呢?”
君泱微微沉默,湖边的风轻轻吹来,带起她耳畔一缕落下的发丝轻扬,纠缠了发间系着的浅色流苏,更显得此人此景般般入画。
她不知自己能不能信许婼茗,但她总是一直信着苏眉的。
许婼茗没有骗她的理由,但是,和苏眉相交许久,她从未感觉苏眉待她是在演戏。真的有人能时时演着,不露一丝痕迹吗?
正是这时,忽然想起来那时候听说的苏眉与马婕妤走的有些近,犹记得那时她毫不犹豫的说,莫要怀疑身边可信之人。她一直觉得苏眉可信,可如今想来种种,却又让她有了些不好的预感。虽然许婼茗说的话也未必是真的,但不是所有的话都能听了就过了,有些话听了,是想忘也忘不了的。
君泱想过直接去问苏眉,但转念一想,还是决定静观其变。
若许婼茗是骗她的,自然是好,若不是……
那么,这些事情她如今知道了,也断不会吃些什么亏。
只是……只是多少,会有些寒心吧。
回到安处殿,站在门口,望着那牌匾上硕大的两个字,安处。
曾经她想,这是个好兆头,安然处之。
可如今却觉得讽刺,在这宫中,哪有那么多的安然?即便身居安处,心底希望无祸,但有些东西,真的不是希望就能达成,亦不是不愿就能避免。
或许这就是命,又或者说,这才是命。
090演戏
自那一夜之后,皇上已经许久没有再来安处殿,君泱一面觉得安然,觉得两人不见面才是好的,一面又有些烦忧,想着不管怎样,还是希望能见到他。
这样的心思真是奇怪,有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如今变得这么卑微真是活该,因为她总不记事。她甚至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她该是那种跌了很惨的一跤,但是刚刚止了血就立马忘了疼的人,也就是这样,活该她受伤。
这一日,君泱懒懒靠在书案旁边翻阅一本杂书,却不想一个宫人传旨过来,说是有人献了一头大象过来,可供骑行玩耍,皇上看了觉得有趣,于是召了后宫妃子一同前去,而第一个召的便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