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昙咬牙看着面前这个油盐不进的人,心中很想一走了之,让他跟白元秋两人狗咬狗才好,但杀兄仇人近在眼前,万一最终原随云不慎败在白元秋手中,岂不令她含恨?
“你要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但我要先去见见人。”云昙故作冷漠道,心中暗下决心,在见到白元秋的那刻,她就动手将对方杀死,然后远远离开这里,天高地远,料原随云也找不到自己。
原随云心中冷笑,果然还是小孩子,竟然以为自己会上这种当。他勉为其难的配合对方,站起身,微笑:“这个自然,谁家做生意,也没有不许客人验货的道理,云姑娘请。”
屋外阳光长照,屋内却一片阴凉。
“她在何处?”云昙皱眉。
原随云笑道:“若是谁都能发现,原某这里只怕也留不住人了。”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三层屋舍,来到一处黑色的小门前面。
云昙:“她……就在这里?”她心情激荡之下,竟没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原随云点头,举手扭开门上的开关,一层精铁打造的门无声开启,他率先举步入内,示意周围没有埋伏,云昙随后进入。
少年首先关上最外面的铁门,再打开第二道开关,如是七次,云昙跟在他后面,越往里面,气温就越低。
最后,两人来到最里面的屋子,这个屋子什么都没有,只放着个半丈见方的白色笼子。
“原公子?”白元秋的声音从内传出,与平常相比犹显得中气不足,似乎受了内伤一样,“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虚弱问道。
云昙面露喜色,箭步冲上前,一把扭开铁门。
那扇门泛着银白色的金属光泽,触手时却显得意外的轻,云昙只轻轻一碰。大门便忽然便碎了,她心中陡生寒意,手掌仍然保持着前探的姿势,腰身却已开始向后倾斜。
可惜来不及了。
脆弱的大门,原来只是一层薄薄的锡箔纸,锡箔纸下面埋藏着无数根牛毛般细小的银针。
银针刺破皮肤,霎时渗出血珠。
云昙感到难以形容的麻痹感几乎在瞬间就从掌心直流入脑海,她打算点住自己臂上的穴道,可手抬到一半,就软软的垂下,女子颓然跌倒,努力挣扎。
艳丽的黑衣美人仰天卧在地上,陷入昏迷前眼中的最后画面,就是那个心心念念的,熟悉的面容。
“白……元秋……”
随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原随云施施然踱过来,俯身查看,笑道:“只是晕过去了,姑娘好软的心肠。”
白元秋轻笑:“并非如此。”
门上针尖泛着异样的冷光——她下的确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但以云昙如今的内力,又岂会这般容易丧命?”
白元秋将十八根天玄金针依次插入云昙穴道,确保对方就算醒来,也不会再有丝毫伤人之力。
原随云安静的站在旁边,如同最体贴的主人,不多言一句话,只含笑看着白元秋忙碌。
但就算他像望夫石一样安静,白元秋也不会忘记自己答应过的事情,她伸手按在少年身上,丝丝阴寒之气被拔出,盏茶功夫之后,她笑道:“剩下的寒毒,公子每日打坐一个时辰,七日后便可无恙。”
原随云内力默默运转了一个周天,见与白元秋所言不差,放下心来,真心笑道:“多谢姑娘高抬贵手。”忍不住多嘴,“原某不巧知道了姑娘武功中的弱点,竟然能不被杀人灭口,真叫人意外。”
白元秋斜睨,接着微微笑道:“知道又能怎样,老实告诉公子,我平生大敌,都是因为自以为抓住了这个的弱点,才会败在我手中。”
原随云苦笑,的确,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苏折柳缓缓走进,方才他与两人仅三丈之隔,位置隐蔽,却很方便关注着事态发展——云昙进来的路当然不是唯一通道,屋子里也并非什么都没有,事实上,这个请君所入之“瓮”,也是三人临时搭建起来的陷阱,只有大门精心建造,两侧的墙壁只是糊个样子而已。
“露重凝白。”苏折柳想着刚刚所见,白元秋为原随云拔出寒气的那招,总觉得分外熟悉,此刻忽然想起,脸上不由露出惊讶的神色,“行歌连这个也教过你?”
白元秋扬眉,不解的看过去:“师尊在说什么?”
“月令七十二,你刚才用的莫非不是这上面的招数?”苏折柳反问,“行歌素来喜爱你,连压箱底的本事也教给你了。”说到这里,忽然想起君行歌可能的幕后黑手身份,微微苦涩,不再多言。
白元秋闻言却如遭雷击,脸上瞬间血色全无,容颜惨白,她双目如泉,此刻却似泉水在瞬间通通结成了冰块,一字字问道:“先生也通晓‘月令七十二’?”
苏折柳意识到弟子的异样,疑惑:“阿念竟然不知道?”
白元秋缓缓摇头:“我不知道。”
她眉目低敛,神情一丝也不外泄,声音更是温柔如絮语,却无端端让人觉得遍体生寒。
原随云见状,小心关怀道:“白姑娘……”想出了一个可能,“你莫非是内息又走岔了么?”
白元秋不答,闭目,片刻后,秀丽的脸上才重新扬起温和的笑容,空气中无形的气压缓缓消失,方才的寒意仿佛是错觉一般:“原公子,我和师尊马上要带云昙姑娘走,就不多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