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龙在杨家干得挺好,老婆的病见了起色,儿子也吃饱穿暖,可他在东北着实受过日本人的折磨,差一点就死在矿井里。所以杨天风一决定投靠日本人,他明里不说,可这行动上就变得不情不愿起来。
现在的杨天风并不知道这其中缘故,只知道他是老太太信得过的人,再怎么说也算是自己的长辈,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不深究了。
陈大龙说得还真是挺准,一行人骑着马,一直赶到了县城,这雨点也没落下来。
虽说老天很照顾,但在城门处却受了一肚子气。他们虽然表明了身分,但城门口站岗的鬼子却很不给面子,瞪着眼睛,左问右问,盘查了半天,直到给宫本打了电话,才放杨天风他们进了城。
他们走在城里的东大街上,这里原来的买卖不少,如今却都关张的关张,倒闭的倒闭,开门照常营业的已经是稀稀拉拉,冷冷落落。在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倒是不少,只是多数都低着头,面带惶恐,快在街上行走,生怕自己遇上倒霉的事情。
“少爷,您可是保安团的副团长,两个日本小兵也太不给面子了。”虎子满心的不痛快。
杨天风觉得很难回答,更觉得心中的郁闷无处渲泄,但现在还不是向手下表露心迹的时候,只好沉默不语。
进了城门不远,便是宫本刚刚成立的侦缉队所在,宫本倒是对他这位故交很客气,迎出大门口,热情地打着招呼。
杨天风此来的目的有两个,一是将周来山推给宫本,清除掉身边最具威胁的敌人;二呢,想通过宫本从日本人手里骗些枪支弹药,以加强自己的实力。
所以,为了达到目的,杨天风也装出了亲热的样子,与宫本说笑着走了进去。
从古至今,似乎都有这样一个惯例,有求于人,就要请客送礼。杨天风知道宫本喜欢什么,也是有备而来。
在客厅里,随便聊了几句后,杨天风现他在洞房的糗事已经被宫本知道了,在宫本笑话他的话语里,他知道是伪县长王金庆透露出来的,看来杨家的内鬼并不是单独行动,他们已经和外人勾结起来了。
“宫本君,这是我从乡间淘弄的两件古物,可惜我才疏学浅,竟不知其真假和来历。”为了岔开话题,避免尴尬,杨天风将带来的东西打开,给宫本指点着说道:“宫本君的汉学远胜于我,还请帮着鉴赏鉴赏。”
宫本自诩是个中国通,在汉学上的造诣很深,所以喜欢搜集中国的古物,说话也喜欢引用中国的典故。附庸风雅也好,显露才学也罢,反正杨天风这一招是正挠中了他的痒处。
推了推眼镜,宫本俨然一副学者的模样,仔细地观察着,轻轻地摩挲着。然后以权威的口吻下了断言,“杨桑,这两件都是明朝的器物,这件是万历年间的,这件是宣德年间的,都是有来历的。据说……”
听完了古物介绍,杨天风表示出由衷的钦佩,连连称赞道:“宫本君实在是学识渊博,在下佩服,佩服。这样的古物也只有在宫本君这样的行家手中,才不算是暴殄天物啊!”
宫本心里很是得意,脸上还要装出谦虚的样子。他也知道,杨天风所说的鉴赏就是送礼的代名词,他也确实喜欢这两件东西。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他以为杨天风还是惦记前些日子托办的事情,便主动将话题转向了这里。
“将保安团改为警备队,团长改为司令的事情,已经上报给了川畸将军,批准的希望极大,估计很快就有回复了。”宫本和杨天风重新落座,宫本喝着茶水对杨天风说道:“杨桑的建议很好,更改一个名字,确实显得气派威风,也会吸引更多的支那人为大东亚共荣而效力。”
杨天风点了点头,既然他已经决定与日本势不两立,这件小事他就已经不放在心上了,但他还是对宫本表示了感谢。
“宫本君,你前些日子和我说过,要我推荐几个底细清楚,精明能干的人来充实侦缉队,现在我已经有了几个合适的人选,这是资料。”杨天风说着,将名单资料递给了宫本。
宫本看过名单,点了点头,说是几个人,其实是二十几个,杨天风要将有些影响的周来山的亲信一网打尽,剩下些小鱼小虾就好收拾了。
而宫本对周来山等人还算满意,他以为杨天风是想借机将亲信派进城里,扩大势力。因为杨阎两家曾有过争斗,阎宝财抢先一步,走通了渡边的关系,当上了保安团正团长,杨天风心中不满,顶着个副团长的名,却赖在曲龙镇不肯进城。
“杨桑,阎宝财出任团长,只是权宜之计,凭你的学识和能力,只要再努力一下,加上我的美言,这团长,不,是司令,早晚都是你的。当然,这副司令的名头你还是要欣然接受,搬到城里来办公,耍脾气是不好的。”宫本半是劝慰,半是鼓励地说道。
“多谢宫本君关照,我是要努力作出些成绩的。”杨天风表现出了很真诚的态度,但话锋一转,借机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战乱之际,盗匪四起,甚至有些不法之徒混水摸鱼,以抗日为名拉起武装,蛊惑人心。光在曲龙镇方圆百里,现在就有刘黑头、马飞虎、李老太等七八支武装。他们不服从县府命令,各自占据地盘,征粮纳款,假以时日,他们的势力膨胀起来,绝对是不小的威胁。我希望渡边司令能抽调部队,趁他们羽翼未丰时加以消灭和改编。”
“杨桑,你来看。”宫本拉着杨天风走到地图前,指点着说道:“皇军正在集中兵力准备向开封进攻,城内驻军也不多,现在不可能抽调部队。关于你说的这些情况,我也知道,这些武装多的不过百十人,少的不过十几人,你的人马应该能够对付,这也是建功的机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