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掌柜咬牙,这人真的,不是来逗自己玩的吗?
“我是来和你做生意的,郝掌柜。”
看着郝掌柜微滞的眼,叶宴之俯身凑近,年轻的眼睛里带着蛊惑,压低嗓音道:“被放逐的丧家之犬,就算努力爬回去了,只要头顶利刃还在,依然是犬。”
“何不分出来堂堂正正做个人呢?”
郝掌柜瞳孔一缩,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你,你———”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情况!
叶宴之站直身子,拿过桌上放着的另一小壶酒,推到了郝掌柜手边。
“这是桃花酒,郝掌柜晚上再喝,喝了睡一觉,明早细细感受一番。”
“我们就先走了,郝掌柜慢慢做决定,不着急。”
郝掌柜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直到人影消失在街角也没回神,良久以后才慢慢低头看着手边的小酒壶,有些沧桑麻木的眸色深处一丝火热划过。
堂堂正正,做个人?
…………
耽误好一会,两人赶到叶宴之定下酒席的南城饭馆时午时已过半,南城饭馆名头还算不错,物美价廉,许多老百姓都愿意来这打个牙祭。倒不是叶宴之舍不得请顾怀陵在酒楼吃一顿,若是太好,顾大人肯定不愿意吃,哪有同窗吃个饭吃那么好的?
上菜还有一会,闻着周围饭菜的香气,更觉饿了,叶宴之吞了吞口水,拿起桌上的热茶连着灌了好几杯。
坐在一旁的顾怀陵也抿了几口茶,若有所思的看着叶宴之。
叶宴之察觉到顾怀陵的眼神,眨了眨眼,问,“怎么了吗?”一脸的单纯无辜,和刚才戏耍掌柜运筹帷幄的模样完全不同,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
迟疑问,“你,和刚才,好像有些不一样?”
叶宴之爽朗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吓到你了吗?那是装的。”
“以前我爹跟人做生意的时候带我去了几次,我直接套我爹来着。”
也是真的就几次,因为叶宴之闹着要玩,叶父手还没举起来老夫人就哭着扑过来了。叶宴之以为自己忘了的,谁知一进酒坊,当初爹揪着自己耳朵教自己的那些商人之道全都浮现在了脑海,异常清晰。
想到叶父,一时情绪低落。
顾怀陵,“你们家家业应该挺大的?”
前澜州首富叶家大房独子叶宴之闷闷点头。
早就猜测他家世不错,又听他说跟着爹做生意,再联想他说的父母亡故和叔伯不合,大约就是钱闹的了。看着叶宴之脸上的失落,顾怀陵贴心的转移话题。
“那你怎么知道郝掌柜是被下放来的?”
“猜的。”
叶宴之也已经收拾好了心情,答:“我坐船过来的,进川地之后,船停了两次下去补给,我跟着船工的孩子下去玩了一下,两次买酒都是在绸都酒坊买的,掌柜都姓郝,船工孩子也曾告知安汉也有绸都酒坊,最大的那个就是,说若要买酒就去那里,挺公道的。”
“人到中年,眉间沟壑比眼纹还深,说明常常皱眉,眸中郁气很深,大约是久不得志之故,又听他口音,与你的官话有些不同,应该不是这里人。”
“赌了一把,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赌对了,不是重要分支就是被打压下来的嫡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