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皇子,谁还愿意本分呢?他好容易做了皇家子弟,就是为了给自己修个好前程的!
想到自己这几日在府中日日夜夜睡不好觉,连喜爱的美人儿们都顾不得了,凤桐便在心里一叹。
徐家如今被宫里的事情重创,如今还没回神儿呢,他如今不能只指望徐家,因此就算很不喜欢英国公,却也只要捏着鼻子,顶着王爷的头衔亲自来给英国公的生母拜寿,这换了从前,对于凤桐来说,简直就是侮辱了。
目中微微一黯,暗道了一声小不忍则乱大谋,凤桐这才挤出了几分笑容来,对着正堂上的英国公太夫人拱手道,“得知太夫人的大寿,本王自然要前来拜寿。”见太夫人就要起身给自己见礼,他目光落在了一旁面有不快的肃王妃的身上,虽然觉得君君臣臣,老太太应该给皇子施礼,却也不敢在此时触了肃王妃的名头,只急忙用温和的声音说道,“太夫人是长辈,若是如此,真是愧煞小王了!”
简直不能更尊老爱幼!
“三皇兄最不喜欢这些规矩了,今儿是大外祖母的寿辰,莫要扫了您的兴致。”阿元自己都给太夫人磕过头呢,还能叫太夫人给个半大小子折腰?顺着凤桐的话儿就扶住了太夫人,只将她按在了椅子上笑嘻嘻地说道,“若是大外祖母一定不听,不是叫三皇兄的心意白费了么?”
狗屁心意!
本王顺嘴儿说说的好吧?!
凤桐眼见这个出生就和自己作对的小肥仔笑嘻嘻的模样儿,也不知她是不是真心与自己作对,心里默默地念叨“怎么哪里都有她!”,到底在京中行走多年,有了许多的城府,此时竟是半分异色都没有,只笑了笑,之后,便给肃王妃请安,自己从身后的内监的手中,捧出了一尊三寸高的翡翠观音来,阿元混在宫中,见多识广,自然看得出这剔透碧绿,如同一汪春水般带着清凉之意的翡翠观音不是凡品,就见这无事献殷勤的三皇兄温声笑道,“这是前朝之物,小王得到已经数年,一直都很是喜爱,今日太夫人大寿,小王以此为贺,是小王的一番心意。”
凤桐与英国公府素无往来,一出手就是大礼,太夫人虽然是女眷,却也不是傻子,此时只摇头微笑道,“如何能夺王爷的心头好?”她经历过先帝时的夺嫡之争,自然也明白凤桐的心思。
“虽是心头好,却也是赠给有缘人。”吃了本王的,自然要叫你给本王吐出来,只是不能告诉你就是。
当然,这翡翠观音还真是凤桐的心肝儿,此时顺王殿下也在心中滴血,见肃王妃叫丫头将那观音捧下去,这才将目光转到一旁见了这观音后,脸色有些难看的凤鸣的身上,挑眉笑道,“四皇弟这是在这里多久了?”
说这话时,凤桐的心里就有些讥讽。
他这四弟看着鲁莽憨直,可是却很会投机。这不,英国公太夫人大寿,与他有一铜钱的关系?屁颠屁颠儿就跟来了,听说还是跟着肃王一起来的,这等马屁功夫,实在叫凤桐甘拜下风。想到自己在京中结交有识之士之时,凤鸣的阴阳怪气,他如今就觉得恶心的不行,只对着黑着脸的凤鸣含笑道,“莫非,四皇弟也有寿礼,奉给太夫人不成?”
凤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没有想到,素来小气的凤桐,会上了这么一份儿大礼,那翡翠观音的价值他自然明白,将他所有的寿礼捆一起也不够那一尊的,此时只抿了抿嘴,一不做二不休地将手上都要攥出汗的平安符双手奉在了太夫人的面前,只坚强地说道,“这是小王在佛寺之中沐浴焚香,在佛前供奉了七日的平安符,虽没有旁的金贵,然而却是小王的真心。”他顿了顿,便有些丧气地说道,“小王没有旁人的家底儿,却只有自己的心意,叫太夫人见笑了。”
“多谢王爷。”出人意料,太夫人的表情却十分温和,只将这平安符取在手中,挂在了腰间,这才笑着说道,“王爷的心意,老妇自然感念。”她也曾听英国公回来说过,诚王往佛寺求了平安符进给了圣人,如今圣人正心满意足地挂着,转过头来就自己也得了这一份儿,实在叫太夫人感动,见凤鸣一脸无精打采,她唯恐怠慢了皇子,只含笑说道,“若是两位王爷不自在,就叫我那不成器的儿孙来招呼二位?”
“这个大善!”凤桐哪里有心情招呼些女眷呢?他趁着英国公府上齐聚地过来,就是为了与男人们套交情的,见太夫人这么上道,他便很满意。
凤鸣却很不愿意。
他来,是为了在这位英国公府的宝塔尖儿上的老太君对自己有好印象,好在齐善的面前多说几句好话的,见凤桐还敢在这里唧唧歪歪,只忍着心里的悲苦小声道,“其实,已经很自在了。”谁愿意去与一些臭男人说话呢!
诚王殿下心里哼哼唧唧。
凤桐眯着眼睛看着这个一脸不甘不愿,一双眼睛深情地落在太夫人脸上的四皇弟,心里一阵恶寒,只觉的这位皇弟为了得到英国公的支持,也是蛮拼的,竟然还有心情与个老太太在这儿情真意切。心里头一次生出了自愧不如的感觉,他只好对着众人点了点头,不再去看那个装傻的四皇弟,自己叫外头的丫鬟引着往前头去了。
见碍眼的走了,凤鸣小小地吐出了一口气来,对上了上头阿元的目光,急忙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大伯娘今日大寿,家里姐妹也聚得差不多了,难得的很。”肃王妃见凤鸣一娜一挪自己挪到了阿元的身边,厚着脸皮自己坐下了,对这有点儿无赖的侄子无奈了一下,便只四处看了看,只笑着问道,“二伯娘怎么不见?”她口中的二伯娘,便是英国公府的二房老太太了,之前一直都陪着已经致仕的二老太爷在江南游玩,这几年因身子不好,便回了京中调养,虽已经分家,却在英国公府隔壁买了房子,两家走动并不生分。
“她家里忙碌,一会儿才过来。”太夫人只含笑,将阿元抱在怀里,摸着她一身的小肥肉觉得真心心情好。
阿元的目光,落在了自凤鸣来后便站在太夫人身边含笑不语的青年的身上,见这眉眼俊秀的青年对着自己偷偷地挤眉弄眼,也咧出一个笑容来,却有些不怀好意。
这青年,就是当年敢与她抢桂花糕的六舅舅齐坚了,过了这么几年,当年的少年已经出落成了很好看的男子,看着就很赏心悦目。不过眉眼中的狡黠却一直没变,看着就很是狡猾。此时舅舅与外甥女儿的目光在空中汇聚,当真是电闪雷鸣,彼此都对对方使过坏,若论小黑账,这俩人心里都是一摞一摞的,只是阿元看了六舅舅一眼,之后的目光,便带着几分馋了意地落在了一旁一座很高的点心塔上,就见这一块一块的点心搭成仿佛一座小山般,放在太夫人的面前,上头颜色各异,很是喜庆。
闻着甜甜的香气,阿元眼珠子凝固了。
“快给阿元拿些吃。”太夫人只抱着肥仔儿一叠声地说道,“这多久了,都没开席,岂不是要饿坏了我的阿元?”
肃王妃欲言又止,她觉得已阿元的这个身材,饿一顿也没啥不好。
“阿元如今沉的很。”在阿元可怜巴巴的眼光里,肃王妃只犹豫地说道。
“瞧你说的。”太夫人却不干了,只爱惜地抱着可怜巴巴的肥仔儿,只抱怨道,“小孩子,就是要有福气像儿,你六弟弟,”她指了指下头扮鬼脸儿的齐坚,这才摇头叹息道,“从前一团肉,多可爱,只你三哥是个狠心的人,竟生生地饿着他不给饭吃,如今,瘦是瘦了,这吃了多少苦,你们不是不知道,”想到那几年两个儿子鸡飞狗跳,小儿子叫长子逼的要去上吊,太夫人便叹息道,“可怜我的平安,吃过什么苦呢?只栽在了你三哥的手里。”
三哥干得好!
这是肃王妃对比了一下齐坚从前,还有如今如同风中青竹一般俊雅模样后,唯一的想法。
如今肃王妃还在想,要不要狠狠心,把阿元送到英国公手里头饿上几年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