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这为官之道,跟这也差不多少。
当然,这话不是县丞说的,他还不知道八仙过海的故事,咱就这么一说。
且说赵厶虚心请教,县丞也就一本正经的解答:“咱花钱买官之人,不同于别的官吏。花钱图什么呀,图个兢兢业业、爱民如子吗?在家做个土财主不比这强。图什么?不怕府君笑话,咱就图个升官发财。”
“你做土财主不也一样能发财?”要不说隔行如隔山,赵厶是真不懂这里面的道理。
都是发财,有什么不一样吗?
县丞挺挺身子,一抬眉头,骄傲的说了一句:“我往这大堂上一坐,身后是乡绅们送来的‘正大光明’的金字大匾,堂下跪着的是诚惶诚恐的乡下百姓。随我打骂,发威风,谁敢顶撞。”
赵厶一听,豁然开朗。
也是,确实挺威风,够排面。
可是又一寻思:“不对呀,我咋没这个感觉呢?”
只能说赵厶是个实在人。
“不对呀,这家伙不会是个变态吧,难道做官就是为了在老百姓面前耍威风吗?”赵厶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正要反驳几句,就听县丞又说道:“堂前我耍威风,摆了架子。回到后堂,那些个来请我评理说事的乡绅大户,哪个敢不给好处,给的少了我都不乐意。这就叫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黑!
真黑!
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
赵厶彻底无语了。
“你倒是老实,不打自招,就不怕我查办你?”赵厶也被他逗乐了。这县丞真是啥都敢说,胆儿也太大了吧。要么就是没脑子,无知者无畏嘛。
“呵呵!”县丞也乐了,笑道:“回府君知道,您不买官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买官之时有约在先,按价给钱,一次给足,这叫货契两清,两不拖欠。”
还有这回事?赵厶一脸懵逼。这还真是头回听说,够稀奇的。
“等我到任之后,是要做个好官,还是做个贪官,那可就随我心意了。”县丞喋喋不休,说起来就刹不住车了。
“此话怎讲?”赵厶也挺会捧他。既然开了头,誓要一问到底,弄个明白。所以这个时候得忍住性子,不能打断他的话头。
不仅如此,还得顺着他的意思激将他,让他有继续说下去的兴趣,于是赵厶适时的说了句自己的看法:“还是做个清官好,流芳百世,光宗耀祖嘛。”
“清官之名,空负其身,不当吃不当喝,我要来做什么。难不成把这满堂的金字大匾,我拿回去烧火做饭吗?”县丞满脸不屑,甚至都有些瞧不起赵厶。大概嫌他格局太小了吧。
“那要做个贪官,不怕遭老百姓唾弃吗?”赵厶明知故问。这不很明显嘛,有哪个贪官有好下场的。而且贪的太狠,那可是要遗臭万年的。
“我可是交了钱的。”县丞不以为意,甚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而且还大言不惭道:“就算刮地三尺,搞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谁能奈我何。谁也不敢提前撤我的职。要不然,我花钱买官为的什么。买官时的那个约定可不是空口无凭。”
此番言论震惊赵厶两千年。无话可说。无话可说。无话可说。
简直了。
“三年期满,我交差走路,能带走多少银两,那是我的本事。要是不尽兴,上交三万皇库钱(皇帝的私人小金库),换个地方继续任职,还是这么干。您说您要查办我,可以,那这三万皇库钱可就没有了。您是高兴了,那皇帝可就不高兴了。”这小小的县丞,嚣张的不得了,简直都不把赵厶放在眼里。没办法,谁叫人家有皇帝给他撑腰呢。
没奈何。
也奈何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