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帝国东北边陲最偏远处的土阳城,这几日城中的气氛极其诡异。
数万西路军于呼兰海畔的短暂露面是这种气氛产生的根源所在,土阳城军民隐隐得知了国都长安城里因为这件事情而产生的暴怒情绪,数位军部的大佬发出了极其严厉的质询,如此重要的兵力调动,无论军部还是宫里都没有听到消息。
大唐皇帝陛下沉默的注视着帝国的东北方向。
他同样需要得到回答。
只是土阳城将军府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却是沉默,大将军夏侯自呼兰海畔回来以后便紧闭府门,称病休养,哪怕是夏侯将军亲信下属都难以求见。
直到那脸自荒原南下的马车,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缓缓驶进土阳城。
将军府的两扇朱红色大门终于开启。
将军府的正门厚重宽大,长街洒扫干净,马车并未在府门前停留,而是直接驶进了将军府,那些奉命侍候在府外的边军将领愈发觉得震惊,不断猜测马车中人究竟是何等身份,哪怕是宫中来人也没资格直驱入内。
因为夏侯大将军是大唐帝国军方最重要的人物之一。
马车行驶到一处庭院之前的园门停下,等候在此的文士恭恭敬敬将下车三人迎入园内,道痴叶红鱼望着陆泽的背影,美眸里带着丝丝光彩。
今日的会面,必定会影响大唐帝国上层结构变动。
过往诸多隐秘之事会抬上案牍前。
“陆师叔。”
“大先生。”
“这边请。”
夏侯大将军在园口石门下相迎,神情平静的与陆泽他们寒暄起来,对于那位道痴倒是视而不见,哪怕叶红鱼入了知命境,但在武道巅峰强者兼帝国大将军的夏侯眼中依旧是小辈,更不提他同样还是西陵神殿的客卿。
再次相见,双方很有默契未提那日争夺天书之事。
将军府的家常宴席摆在了庭院阁间,除却夏侯之后并无旁人再落座,乌黑木案桌上摆着的菜肴荤素各八道,案畔诸人沉默进食,场间气氛煞是沉默,竟无人开口说话。
夏侯缓慢而认真地吃着碗里的粥,比大师兄还要慢条斯理,直到很久之后,他才结束进食。
撤下饮食,端上名贵的燕西黑毫茶,夏侯端着茶望向叶红鱼:“你便是道痴?”
叶红鱼衣着素色长裙,不复红裙道袍那般吸人,但其修道多年,于雪坪之上踏入知命境界自有一番气度,少女手中捧着青钢剑,默默点了点头:“叶红鱼见过夏侯将军。”
她自称叶红鱼,称呼对方也不是西陵客卿。
陆泽品尝着杯中好茶,抬起头望了叶红鱼一眼。
后者告退离去。
夏侯微微眯眼,似乎有些诧异,不解这位西陵神殿翘楚为何跟随在书院师叔身旁宛如侍女,如今更是一个眼神便让对方自行退去,几日过去之后依旧感受着右臂处传来的撕裂痛意,夏侯神态莫名。
园内一片安静,只有寒冷的风吹拂过走廊,带来呼呼作响的声音。
夏侯将杯中黑墨似血之茶一饮而尽,声音愈发冷冽肃杀:“当年柯先生单剑入明宗,明宗山门处皆是尸骸,明宗子弟或死或逃,巅沛流离,苦不堪言。彼时我与吾妹南下中原,反倒觉得鱼跃大海,得到了真正自由,家妹入长安之后,我替帝国镇守边疆,积功而至大将军。”
“但当年慕容一舞惊天下,魔宗圣女身份曝光,西陵神殿因此事大作文章,掌教亲传书信于长安城,西陵三大神座赴岷山来向我施压。”
夏侯漠然的望着面前乌黑木案桌,仿佛能够看到当年慕容那张明媚的脸颊,最终沦为翁中烹熟的惨不忍睹之模样,夏侯沉默片刻后继续说道:“当年我一直期盼大唐能够为我回护,或是书院夫子出来说句话,但朝廷跟夫子都没有反应。。。我不能让我的魔宗身份影响到长安城的妹妹,只能杀了慕容,做了西陵的狗。”
说到此时,这位帝国军方最有权势的男人抬起头来,望向桌畦的陆泽,缓声说道:“敢问陆师叔,若您当时身处我那般境地,您又会如何去做。”
夏侯并没有去问大先生李慢慢。
反倒是将问题给到了小师叔陆泽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