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开始准备两天后的会面。在这短暂而又漫长的两天之内,呼尔淳等人忙碌不已,叶姿站在城头,看着城中兵士来往,粮草运行。凤羽则坐在她身后,安静得如同一池秋泓。
风吹过城墙,卷起楼上黑旗呼啦啦作响,她回身,望着天际变化莫测的浮云,想着许多事,只没有做声。
今日阳光不甚明亮,淡淡的云影掠过城楼,凤羽推着轮椅来到垛口处。远山莽莽,原野苍苍,春晖下的万物已开始滋生,满地的青草如挣脱了束缚似的拼命朝上钻生,哪怕前不久,这片土地上刚刚浸润了鲜血。
他从怀中取出一方白帕,轻轻展开,其间是一支长长的彩羽,赤红带金,在风中不断簌动。
“你怎么把它带来了?”叶姿惊讶道。
“一直随身放着。”他凝眸望着那羽毛,忽而笑了笑,道,“你还记得我当时跟你说过的话吗?”
“当然记得。你说这是凤凰的尾羽。”叶姿抿了抿唇,“你到现在还相信吗?”
他抬头看着她,道:“只有你愿意相信,一切便可以都是真的。”
叶姿不太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便伸手抚摸了一下那冰滑的羽毛,“为什么现在拿出来了?你想乘着它飞向远方吗?”
凤羽望着那羽毛间最华丽的一道赤痕,缓缓道:“我在朔方的日子里,每到想念家乡的时候就会拿出它来,我以为终有一天能有一只凤凰从云中而来,带着我飞回草原。”
叶姿蹙着眉,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眸色黑沉,带着点点冰寒。
“那时的我太过单纯,还时常对朔方皇宫的人说,我的父王会来救我。”他不屑地笑了笑,“现在想来,在他们听来,这是多大的嘲讽。”
“凤羽……”不知为何,叶姿有些不安,“怎么忽然想到这些了?是因为见到了靖王,又抓到了那个打你的人?”
他默默地摇了摇头,握着那支尾羽,将手伸到了城墙外。
“你若是不相信,一切都可以是假的。”他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蓦地松开手,那华丽的羽毛便飘落了下去。
“凤羽!”叶姿惊呼了一声。但他没有丝毫挽留,只是沉默地望着。青芒江那边的风吹了过来,羽毛在风中飘飞,阳光下它泛出了淡淡的金色,但最终还是被风推着卷着,消失在苍茫旷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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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午后开始阴云密布,到了夜间便淅淅沥沥下起了雨。直至天亮时分,雨水才刚刚停止,青芒江水势上涨,潜阳城内外更显寂静。
云层还在缓缓移动,潜阳山山道间已有了人马行进的动静。马蹄踏过,满地泥泞,山岩两侧的草丛间时不时滴落雨珠,落在靖王的深紫衣衫上,洇出一点一点的白花。
今日他有意没穿戴盔甲,而是换上了紫色骑射服,襟前丝带飘飞,配着袖口两截铜质护腕,英武中不失儒雅。
此处山道狭窄,两侧怪石林立,春日草树茂密,雨后满山皆弥漫着薄薄水汽。马蹄踏在石径上,声音在空山间回荡。副将与一众随行人员身背弓箭紧跟其后,个个神色肃穆,唯有靖王意态淡然,似乎根本没将旁人的担忧放在心上。
“王爷,穿过前面那道栈桥,就是听涛石了。”副将低声道。
拐过一道弯,但听水声不绝,果然有激流潺潺而过,两岸之间是以陈旧的木板铁索搭成的栈桥。靖王等人下马缓步而过,饶是他们行走留神,那栈桥也因年久失修而不住发出响声,越发摇晃得厉害。
桥下激流之水溅起浪花,打在将士们脸上。靖王瞥了一眼四周,轻声道:“你找的好地方。”
“这里就算我们也行进困难,像萧凤羽那样的残疾,更加是插翅难飞了。”副将唇边带笑,小声说着。
靖王没有应答,而是抬头望向对面山岩。满山松竹掩映之下,已有人在静静等待。
一古亭,一石桌,一白衣少年,幽静如画。
靖王停在栈桥上,隔着濛濛水雾,朝着那边的人拱手微笑道:“凤羽,别来无恙。”
坐在轮椅上的少年同样报之以微笑,“李兄,你终于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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