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长得獐头鼠目的书生钱伦说道:“孟总捕头太白居伏五雄,洛阳府破白莲,英雄了得,是我家大老爷都称赞过的。那几个泼才,不知恭敬,居然还得罪了真神!还请赎罪!”
老孟被夸的一怔,说道:“我也听说叶家大庄主是江湖道上有名的前辈……”
孟义山装作为难的沉吟了一下,道:“小小冲突就算了,但这四个人穿戴违制了,一人罚二十两,不打欠条,人领回去吧。”
钱伦差点一口血吐出来,开口就要讹掉八十两,这官府有理没理都不好进啊。
但他脸上却笑得更热情,一朵春花似的,“好说,叶家认缴。”
钱账房一口答应了,又说道:“今日来府衙,主要还是请孟总捕赴宴的!后日是庄主五十岁寿辰,请了不少江湖上的朋友。这洛阳城论英雄人物,可不能少了您总捕头。”
老孟心想老子抓了你家的下人,你还要请我吃饭,这叶家庄有点软的不对劲啊。
“我公务忙,也不知有没有空!”
钱伦以目示意四周,意思这个地方人多眼杂,他有话要讲。
孟大捕头示意李七领着其余捕快们出去,等众人都鱼贯走了。钱伦道:“我家庄主其实是有桩大事,想找您参详一下。”
钱伦笑道:“总捕头的官位前程能否更进一步,就在这桩事上。”
老孟眼前一亮,你叶家这是有事要用我啊,当下说道:“那就后天,我老孟去给叶庄主贺寿。”
既然应了去叶家赴宴,抓的几个仆人都是小事了,孟义山当即喊来李七,吩咐道:“去把那几个偷猪贼放出来,告诫好了,下次别在老子眼前出现!”
钱伦在旁听着,这这偷猪贼的罪名难听,但口中还得答谢孟总捕头,办好了庄主寿宴的邀请才是正事。
钱账房半干不尬的领着那四个被扔在牢里打得面目全非的倒霉蛋走了。
孟义山回去准备拉何尚书一起分析一下,结果找不到老尚书的人,小妾柳月向老孟抱怨起老头子今天上午就出府,天要擦黑还没回来。
老孟随口胡诌道:“舅公没准迷上了什么地方的姑娘了,养个外室也是有的,没准出门去打打野食。”
转瞬到了寿宴当天。孟义山单人匹马去贺寿,也没带任何值钱的寿礼,讹了何尚书自己写的一副寿字,将就裱起来带着。
叶家庄前,老孟下了马,早有庄里管事和账房钱伦带着马夫迎上去。
老孟把缰绳交给了马夫,扫了眼四周,只见叶家庄实际是个聚族而居的大型堡寨,墙高壁厚,南北皆有箭垛,四处都有望亭。他用职业山贼的眼光看了看,连连点头,“这叶家修的像军堡,没有几千人马拔不下来!”
钱伦还是那副喜庆热切的态度,“总捕可算来了,快随我来!”
叶家主宅,宽敞的院子里早已宴开百桌,坐满了前来贺寿的人,其中到有不少跨刀带剑的江湖朋友,行酒划拳,喧腾热闹的让孟义山有些兴奋。一路上碰到的家丁,仆人,见到钱帐房莫不恭身为礼,看来钱伦在庄中地位甚高。
钱伦将孟义山领到后院的一座小花厅,厅中已经摆上了一桌酒席,坐了几个人。
钱伦上前对主人位上的人道:“庄主,孟总捕到了。”
叶千寻年约五旬,穿了身普通的员外衫,脸白体胖,没有一点江湖人物的架式,倒是像个面团团的富家翁。
叶庄主自座位上站起,对孟义山拱手相让道:“久闻总捕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英雄,快请坐。”又向钱帐房道:“钱先生也做下,今天咱们好好聚聚。”
孟义山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一进庄老孟就放心了,这么大的场面,叶庄主倒真是在做寿,不是拿话诓他搞鸿门宴。
孟义山对叶千寻笑道:“庄主这寿辰,我也没啥礼物,只有一副我舅公画的寿字,对不住了。”说罢把何尚书的书法送了过去。
叶庄主拱手接过,赞道:“贱辰不足挂齿,想不到竟可一睹何老的真迹!再说总捕能到,就是给老夫莫大的面子了!”
来拜寿的人虽多,但坐在这厅里的除去钱伦不过四人而已,孟义山拿眼一扫,见这几人老少都有,就属一个白发老汉最为扎眼,那老汉宽胸阔背,手脸都是紫铜一般的颜色,像是长在日头下曝晒,粗糙如砂砾的脸上透着股剽悍之气。
叶千寻作为地主,开口介绍道:“诸位平时各居一方,互相都不认识,叶某来引介一下。
叶庄主将手引向那老汉道:“这位是江南大豪,过五湖,过老哥!”
孟义山心头一震,原来这过五湖是积年水匪,率着一帮亡命盘踞苏州太湖,打劫商船行旅,漕运船只,人送诨号“过不得”无本的生意做了数十年,朝廷的水军也奈何不了这老水贼,反倒是每年送上金银,保得过往官船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