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怎么也尿不出来。
大伯和二伯他们也生出不满,齐声质问爷爷到底咋回事,为啥要对一个小孩子这样狠。爷爷搬张凳子坐下来,点上一根烟抽着,闷了半晌,才捶胸跺足的嘶吼:“我日他奶奶的,真是家门不幸啊!”
原来,在最近这几年,我奶奶越活越显得年轻,头发没染过,却从灰白色逐渐变成了青黑色,甚至还泛着油光。更稀奇的是,牙齿本已掉光的她,口腔内又重新扎出了几颗幼齿。她买了牙刷牙膏,每天都要细细地刷一番她的新牙,早晚各一遍。再不抱怨自己命苦,经常笑得开怀不已。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爷爷多留了个心眼,暗中观察起了我奶奶。这一观察不要紧,差点儿把我爷爷给吓死。他发现,一到半夜里,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个一寸来高的小人来到他们床上,在奶奶身上逗留一会儿后,就钻入她的鼻孔里不见了。
然后,我奶奶就醒了,起来到厨房里去,做上一锅饭,端到院子里的东南角,倒入专门用来储藏红薯的深窖里。
窖洞年久失修,几乎快坍塌了,洞口周围长满了齐腰的荒草。待我奶奶离去后,爷爷趴在窖洞的口沿上朝里瞧了瞧,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见,但从里面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恶臭,并且传出咀嚼的声音。强忍住恐惧,我爷爷划着了一根火柴往里照了照,白搭,光线太暗,啥也看不到。那个时候,手电筒还不跟现在这般普遍,属于奢侈品,穷人家都没有那玩意儿。
返屋后,我奶奶已躺回了床上,鼾声响起,我爷爷喊了几声,没有把她给叫醒,加上人比较困倦了,便作罢,打算天明了再盘问她。
在后半夜的时候,一阵悉悉萃萃的动静把觉轻的爷爷给吵醒了,他睁开条眼缝一看,发现我奶奶从床上坐起来了,用小手指头一个劲地往鼻孔里掏,突然嘴一张,打了一个喷嚏,把那个一寸高的小人给打了出来。
真不巧,这小人正好掉落在了我爷爷的胸脯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它盯住我爷爷的脸,表情极为阴狠。
我爷爷被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动不敢动,佯装继续睡着。
良久之后,那小人慢慢裂开嘴角笑了一下,显得格外诡异。接着,它跳到地上,钻入床底不见了。而我爷爷在床上躺着,身体无法动弹了,使劲喊也喊不出正常的声音,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咕咕的低微声。
奶奶从床上下来,走过去将房门打开,屈膝跪下来,在门槛前的地上捧起一把白花花的东西,像是生肉,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食完后,她关上门,又回到床上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我奶奶穿衣起床后,依然跟平时一样,摸索着找到老拐棍,走个路蹒跚晃哆,将拐棍一杵一杵的往前探,老半天才挪移到门口,完全不似半夜里那般利索干练。
这个时候,我爷爷的身体已恢复正常状态,对于他一遍遍的质问,奶奶总是露出莫名其妙的神情,摇头说自己都不晓得是咋回事。
中午吃过饭之后,我爷爷思索再三,最终鼓起勇气,决定要去窖洞里看看。他捎了一把磨得锋利的斧头下去了,攀着五六米深的洞壁,来到窖底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窖底的面积比原来何止增大了几倍,甚至比平常百姓家的两间瓦屋还要宽敞,中央放置了一张大床,上面铺满了厚厚的稻草,稻草中间有着被重物挤压下去的痕迹,形成了一个窝巢的状态。
而草窝的周围,摆放着好几具孩童尸体,其中就有村西头三老牛家的孩子,溺水淹死的,尸体都埋掉好几天了,不知为何竟然出现在了这儿,上面蒙了一层灰白沙土,嘴巴和耳朵里还镶着泥块子。
☆、第三章:奶奶的变化
从窖洞里出来后,爷爷的身上就发痒,忍不住用手去挠,直将皮肤挠得红肿渗血,冒出了厚厚一层细小疙瘩,摁起来硬梆梆的。症状堪比严重性的牛皮癣。
他恼怒地冲进屋里,一把夺走我奶奶的拐棍扔掉,指着她的鼻子喝问:窖洞里住的到底是啥东西,要不讲出来实话,我今天非揍死你个老龟孙。我奶奶又露出一副迷惘的神情,摇着头说自己啥也不知道。爷爷气急,抡圆胳膊扇了她一个嘴巴子。
结果,一向紧闭着双目的奶奶突然睁开了眼皮子,露出了两颗白生生的眼珠子,并瞪得浑圆,破口大骂:老王八蛋,你再打我一下试试。我爷爷何等人物,曾经猎杀过好几个日本鬼子,在这一片名声响当当的,岂会怕了一个瞎老婆子。他毫不犹豫地抬起手,又扇了我奶奶一个响亮的耳光。
嗷的一声,我奶奶身形乍然窜起,扑到了我爷爷身上,力气出奇的大,用胳膊勒住他的脖子,脚绊牙咬,扭腰甩肩的。我爷爷哪甘示弱,搂住我奶奶用力摇晃,连蹦带跳的。
两个人倒在地上扑腾了起来。
一阵子后,我奶奶占了上风,将我爷爷压在身下,勒着他脖子的胳膊越缩越紧,导致其喘息愈来愈困难。惊惧和慌乱之中,我爷爷探手到了我奶奶的后腰上,打算往下扒她的裤子,却摸到了一根又粗又硬的东西,便使劲拗了一下。
我奶奶哎唷哎唷痛唤不止,立即松开我爷爷的脖子,跳将起来,动作灵活地钻到床底下去了。我爷爷到灶台边拾起铁火棍,守在床边,腿肚子抖个不停,险些站不稳。
待我奶奶从床下露出头时,他狠狠一棍子抡了过去,将其给砸晕了,脑袋上破了一个洞,鲜血汩汩地往外涌出。
把她自床底拖出来,扒下裤子一看,我爷爷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其尾椎骨往外突凸了半截,大概有十来公分长的样子,约两根手指头并起来粗细,上面才开始长出一些柔软纤细的白色茸毛。
随着嘤咛一声,我奶奶醒过来了,翻了一个身,把自个的裤子提上去,嘴里喊着我爷爷的名字,咒骂出一些恶毒的话。我爷爷问她是咋回事,屁股上咋还钻出条尾巴来呢。我奶奶伏在地上缓慢地爬行起来,看似挺艰难,怎知她冷不丁地拐个身甩下脖子,张口在我爷爷的脚踝上咬了一下子。
我爷爷吃痛叫唤,赶紧又抡起铁棍子,往她身上没脑地连砸一通。把脑袋给她砸出多个窟窿,跟血葫芦似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探了探其鼻息,没了。我爷爷万念俱灰,扑通一下子跪在地上。
正巧这个时候,我端着炖肉来孝敬他们了,碰巧看到了这一幕。
当我返家告知爹娘时,我奶奶突然又会动了,从地上爬起来,直往外面蹿了。我爷爷就拎着铁棍子追上去。怎奈这瞎老婆子速度异常的快,身姿还特别灵活,宛如一头野豹子,眨眼间就出了村儿,钻入一人多高的玉米丛中不见了影踪。
讲完后,爷爷撩起裤腿,向大家展示了脚踝上的伤口,只见其处皮开肉绽,深可见骨,周围肿起老高,泛着青黑色。大伯说人咬伤的咋会是这个样子,跟中了烈毒一样。爷爷用力捏了捏肿胀的肌肤,说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将我从怀中放下来,母亲难掩气愤地问道:“爹,我就稀罕啦,事儿都是俺婆婆惹的,你搞俺家炮儿干啥?”
“你总算问了,重点就在这!”爷爷点了根卷烟,猛抽了几大口,紧蹙眉头的一张苦脸沉浸在浓浓的烟雾中,指着我的手有些颤抖,“这玩意儿生到咱家里来,绝对不是啥好事儿,我前面说的那个一寸来高的小人,就跟这瞎伢子长得一模一样,除了那小人的眼睛没有瞎的。”
“爹!”娘叫了起来,脸都涨红了,用手比划着,忿忿不平地说:“你说那小人才一寸高,一寸是有多长?才这么大一点儿,刚抵上个花生米,你咋就能看得清楚它的脸呢?”
“那有啥看不清的,到时候你看看就知道了!话茬子咋恁些呢!”爷爷翻起白眼瞪着,家族遗传的二愣子基因开始显露。
“我咋看?你把那个小人给我找着吧!它要真的长得跟俺家炮儿一个模样,不用你吭气,我自己拿个刀就把俺儿给杀了!你个老不死的,满嘴胡叨叨,给俺瞎编乱造的。”母亲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
“恁娘那臭逼,你骂我咧!”爷爷提高嗓门回击,掐了烟蒂扔地上跺灭,攥了拳头想要打架。
“怕你个老屌哦,有种你过来捶死我啊!”母亲挽起了衣袖,挪个步子,准备迎战。
经过他人的一番劝解和拉扯,他们两人始终没能干起架,但俱是怒气难平,骂骂喋喋个不休,横眼翻白的,没法再和平相处下去了,反正天也晚了,只好先散会,有啥事儿等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