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太穿过月洞门,立即眉头大皱,光火道:「你奶奶的,跪在这里干甚么?滚起来!」本直挺挺跪在门外的高力士,如获恩赦的长身而起,恭敬的道:「幸而经爷这么快出来,否则不知跪至何时。」
看着他的昂藏之躯,符太没好气道:「你这蠢小子,以为这么可令我回心转意,是痴心妄想。」
高力士坦然道:「经爷肯下问一句,小子已心满意足,即使痛斥小子,怎都好过空手而去,既难向大相交代,又难向自己交代。」
符太气得两眼上翻,心忖这个小子很难缠,又不知羞耻,脸皮厚,逢迎捧拍之道可做自己的祖师爷。换过从前,大可动手揍他一顿,现在碍于「丑神医」的身分,只能动手救人,不可动手揍人,确拿他没法。
冷哼一声,负手便去。
高力士紧随其后,亦步亦趋,知机的不说话。
符太再度提醒自己,是王庭经而非符太,耐着性子道:「怎样才可打发你?」
高力士陪笑道:「经爷万勿生小子的气。不敢瞒经爷,是否赴大相之约,当然遵从经爷心意。不过这次翠翘之会,不同于一般风花雪月的聚会,主客当然是经爷,主陪客……嘿!是来自长安,现今北方武林最响当当的人物,北帮的大龙头田上渊是也,经爷没兴趣摸摸他的底儿吗?」
符太在回廊立定,凌厉的目光直瞧进高力士眼内去,冷然道:「你何故认为本太医有兴趣去摸他的底细?」
高力士以诚恳的目光迎上他一双锐目,不亢不卑的道:「高手当然对像小子般的低手不屑一顾,可是对其他的高手,特别是田上渊这类的人物,或许生出兴趣。小子错在用江湖口吻说出来,落入经爷耳内,变得不伦不类,经爷请恕小子年少无知。」
符太暗想和他认眞,迟早吐血。但也佩服他为完成武三思交托的事,有不屈不挠之概,难怪被那奸鬼指定为传帖人。可想象武三思清楚自己不卖帐给他,故遣来阴魂不散、死缠烂打的超级说客。田上渊之名,教他心动。
高力士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道:「从不出席这类场合的妲玛夫人,亦应邀出席。」
符太失声道:「怎可能呢?,」
高力士不露丝毫得色,诚恳的道:「坦白说,对此小子大惑不解,究竟是甚么原因,或某一串事件合起来的机缘,小子会尽量设法弄清楚,然后火速报上经爷。」
符太暗忖若眞要摸田上渊的底,杨清仁足够有余,何须妲玛?其中必有自己不明白的道
理。
符太不解道:「本太医与田上渊,是风马牛不相关的两个人,我又未到江湖混过,要老子去赴他的洗尘宴干啥?」
高力士恭敬的道:「大相只说约几位好朋友,欢聚一晚。嘿!经爷可容小子大胆揣测吗?」
以符太的目空一切,眼高于顶,仍不得不承认高力士是个人才。说者坦白眞挚,听者受落舒服。
符太道:「说吧!」
高力士低声道:「大相找小子去说话,着我无论如何,务要说动经爷参加夜宴,小子已感奇怪,也清楚大相猜到经爷不给他这个面子。现时敢向大相说不的,除了活得不耐烦者外,没多少个人。」
符太讶道:「你晓得自己在说甚么吗?」
高力士正容道:「良禽择木、忠臣择主,我则在择师,当然须表示出不畏死的诚意。」符太没好气道:「眞懂见缝插针,你奶奶的,勿岔开去!」
高力士续下去道:「依一般礼节,这类有朋自远方来的洗尘宴,主家礼貌上会问来客,即是主陪客田上渊,有谁人是他想见的,假设老田指明想见经爷,大相竟办不到,便是没面
子。」
符太道:「相当聪明的家伙,不过却想得不够周详,老田想见的,该是妲玛才对,不知如何将老子卷入此事内。你奶奶的!我不单不是主客,连主陪客都算不上,是次陪客。」高力士拍腿道:「经爷精明!」
今次轮到符太用神打量他,像刚认识他般,眉头大皱的道:「你早猜到了,但故意『误中副车』,好让我表现得英明神武,对吗?」
高力士垂首道:「经爷精明。」
旋又道:「经爷不用立即应承赴会,待小子去查个水落石出,回来向经爷报上后,再由经爷决定。」
符太心知被他说动,仅田上渊对自己已有足够的吸引力,何况还有妲玛,虽然不服气,然而岂可因小失大。
哂道:「你对大相确是忠心耿耿。」
高力士道:「是忠于事吧!」
符太没兴趣问下去,道:「勿再缠我,本太医有事待办。」
高力士不住点头,难掩兴奋神色,退后两步敬礼,恭送符太离开。
天亮城开,龙鹰是第一个入城的人,趁令羽刚起身尙未出外前,找到他,先着令羽找人去联络桂有为与及有关人等。由于北方形势吃紧,他打定主意在扬州逗留三天,处理好各方面的事情后,立即赶赴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