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宿醉模糊了昨晚那个床伴的面容,有一阵子没这么荒唐过了,陶然后知后觉地开始庆幸,还好钱包手机都在,对方甚至神奇地替他收拾过衣物。西装虽然皱巴巴,但居然还挂起来了。
&esp;&esp;挺好,田螺姑娘总比顺手牵羊好。
&esp;&esp;头疼和心跳搅和在一起的感觉实在太难受,我需要布洛芬。陶然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草草往自己脸上泼了两把冷水。找到房卡扫了一眼,发现里面的两张早餐券都原封不动地放着,他倒也不意外。一声不吭自己走之前,还知道整理别人衣服的人,当然也不会贪这一顿酒店的饭了。
&esp;&esp;看来就算喝得不少,自己的眼光也没太离谱。
&esp;&esp;这个滑稽的念头支撑着陶然退房,打车,浑浑噩噩回到家里,一头栽倒在自己床上。但随之而来的另一个认知,让他觉得可能布洛芬都拯救不了今天的头痛了。
&esp;&esp;说到底,昨晚会弄成这样,还是因为见了周喆。心可以狠下来,对自己和别人都是,但身体是骗不了人的。
&esp;&esp;时隔十二个小时,陶然无比佩服自己,竟真能对没得到过的初恋说得出一个“不”字。心口朱砂痣,床头白月光,这是谁都逃不过的情结。
&esp;&esp;周喆谈不上朱砂痣,更不是白月光,他就是陶然回忆里的一把刀,戳进去就没拔出来过。经年累月,跟伤口长在了一起,不碰已是最大毅力,不痛就纯属瞎扯了。
&esp;&esp;在床上歇了一会儿,碍于头痛,陶然不得不爬起来把早饭和药一起吃了,然后陷进沙发里,开始研究钱包里的一张小纸条。
&esp;&esp;难得手机没电,刚才的打车钱是用现金付的。这一拿钱包才发现,银行卡里夹着他没见过的一张纸,还十分怀旧地折成了一个挺复杂的方形。太久没见过这样的东西,他当时就没胡乱去拆。
&esp;&esp;小心地打开藏在中间的折角,那是一张裁过的酒店的便签纸,上面就一句话,“拿走一张你钱包里的名片,幸会,希望有缘再见”。
&esp;&esp;要命,田螺姑娘还不如顺手牵羊。这今后要是真“有缘再见”了,还不知道会是多大的麻烦。
&esp;&esp;陶然拿着纸怔了很久,越看越烦躁,默默地又把这笔账算到了周喆这个扫把星头上。从大一算到现在,超过十年的时光里,每一件跟他周喆有关的事情,最后倒霉的都是陶然。
&esp;&esp;吴越吟的电话进来的时候,陶然仍沉浸在一个人的默哀里,一声“喂”过后才恍然想起,今天上午他答应了陪她去给孩子选钢琴,顺便把自己的授业恩师引荐给她。
&esp;&esp;“陶然,你感冒了?声音有点怪啊。”
&esp;&esp;“没有没有,老板你一会儿多等我一下,或者我们晚半个小时见吧,我睡过头了,估计要迟到。”
&esp;&esp;那头的声音顿时多了几分笑意:“还叫老板?我早就不是你老板了。”
&esp;&esp;陶然也笑了:“不叫老板,难道叫吴老师?算了吧,我都习惯了。”
&esp;&esp;“好好,随你。我就是打来想问问你,今天要不要我带宝宝一起来?选琴需要他自己来看吗?钟老师要见他吗?”
&esp;&esp;六七岁能懂什么,况且他一想到小孩儿就头大:“不用了吧,你要是把他带着了,那不成了我们逼着钟老师非答应不可么。嗯好,那我晚半小时到。钟老师的联系方式你也有,如果你们先到了,你就跟他先认识一下吧。”
&esp;&esp;吴越吟故意装了回严肃:“不像话。工作日从来没见你迟到过,周六怎么就换了个人。”
&esp;&esp;陶然哪里不懂怎么哄她,立刻放低姿态:“你们先坐下喝杯咖啡,一会儿结账我来。如果老板有时间赏光,午饭我也包了。”
&esp;&esp;吴越吟果然笑着挂了电话。
&esp;&esp;一路紧赶慢赶,找地方停车又花了挺长时间,陶然本来就是时间观念很强的人,这一波折腾直接让他焦虑了。
&esp;&esp;正忙着倒车进车位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以为是吴越吟这个急性子来催了,看都不看就接通:“不好意思,我快到了……”
&esp;&esp;那边像是噎了一下,慢慢地说:“陶然,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