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糟老头邋遢猥琐的样子……
孟凡实在想象不出,糟老头年轻时到底有多么的丰神如玉……能得到一众姑娘的芳心。
为了学会不灭地火,孟凡还是按照糟老头的要求,帮他扎起了纸人,而骨瘦如柴的糟老头,则像一根树杈一样,蹲在孟凡旁边,用手捧着脸,傻呆呆的看着。
“猪蹄山真是你劈开的?”
孟凡一边扎着纸人,一边漫不经心的问着。
“当然了。”
一指扣玄门的糟老头脸上又有了神彩,挥手做了一个劈砍的动作,脸上露出一副连他自己都要敬佩的表情来。
“张婆婆说,山裂之后,风水形成了斩天煞,斩天煞又引发了穿心煞,双煞滔天,影响到了村子……”孟凡瞪了一眼糟老头,“你说你怎么老干伤天害理的事情,就不能做一件好事吗?”
“嘿嘿,下次不劈了……”糟老头有些惭愧的将目光从纸人上移开,斜眼瞥了一眼孟凡,见孟凡神色淡然,又故作高深起来,“非常人,行非常之事,你们是不懂的。”
“装逼而已。”孟凡了解了这糟老头的脾性,也懒得跟他客气了……而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故作随意的问道,“你从哪挖的干尸,他身上有没有宝贝?”
他问这句话是大有深意的,他的乾坤坠就是从干尸身上得来的,既然干尸是这糟老头挖出来的,难道糟老头就没发现这坠子?
结果糟老头听了,却嗤之以鼻的摇了摇头:“盗墓摸金,那是小毛贼做的事,本真人才不屑于去做,以老夫风神子的名号,若是让同行知道我干摸金这种丢人事,还怎么混?”
孟凡哑然失笑,也全然明白了,原来这糟老头也是有傲骨的,算是高人都有的气节,便不再问什么,低头扎起了纸人……按照张婆子当今的样子,他将骨架扎得老态龙钟的,倒也形神具备了。
“不对,不对!”糟老头见骨架已大致扎出了形状,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头屑纷纷而下,像是下了一场小雪,“莺莺是楚腰纤细掌中轻,盈盈举步柳随风……你扎得这是什么鬼,重来!”
孟凡叹了一口气,红颜转瞬成白骨,粉黛弹指变骷髅,佳人易老,岁月最是无情,这糟老头在这里呆了二十年,便是和张婆子分别二十年了,就算是张婆子再怎么刻意保养,风韵也依然不再了,于是说道:“你都快成人干了……就不允许人家变老?”
糟老头咧了咧嘴,正要说什么,却见孟凡的视线瞅了过来,对他说道:“看吧,你门牙都掉了,怕是烤红薯都咬不动了,比张婆婆惨多了,人家见了你,怕是认不出来了。”
糟老头急忙抿住嘴,用嘴唇糊住了牙洞,含糊的说:“不小心磕掉了……意外,意外。”
孟凡看着糟老头窘迫的样子,无语的笑了笑……这么一个修为通神的活神仙,竟然落魄到这个份上,宛若一匹快要老死的老马,虽有千里之志,怕也只能黯然伏枥了……真是够让人唏嘘的!
岁月无情呐!
孟凡的内心蓦然升起了一丝感触,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一抹忧伤袭来……父亲的鬓角已经白如霜了,一喝酒就醉了……母亲做针线活的时候,再也没办法利索的穿针眼了……
真是――
世间何物催人老,流光总易把人抛!
他不顾糟老头的强烈反对,依旧按照张婆子衰老的模样继续扎着纸人,嘴里却轻轻哼出一首小歌来……
时间都去哪了
还没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
生儿养女一辈子
满脑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
时间都去哪了
还没好好看看你眼睛就花了
柴米油盐半辈子
转眼就只剩下满脸的皱纹了……
唱着唱着,孟凡的眼眶就湿润了,自己上了一辈子学,还没有好好照顾过父母呢,他们就……偷偷变老了……停下手里的活,他偏过了头,一颗热泪,悄悄滑落……
气氛一时间变得感伤起来,糟老头也没听说这首歌,只觉得不错,咂着嘴儿,回味了片刻,搔了搔头,突兀开了口:“小娃,知道本真人证的是什么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