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莘不待他讲完,便打断道,“青天白日怎么了。”一面伸手,将吟竹衣领上一排棉扣齐齐扯断,接着又向下要扯开他衣襟。
吟竹本能反应,又碍了面子身份,慌乱中抬手去轻格。颜莘两下向下使劲,却都因被他挡了而不得要领,眉头便轻蹙了起来。吟竹看了个真实,知她不喜欢,便不再挡,放下手来。任颜莘将他衣襟拉开。
回首重帷心百结1
黄花满地,几株白柳横在不远处山坡上,纤细的柳条随秋风轻拂,却多少有些萧瑟。是秋的意味儿深了。
颜莘带了吟竹,将友亦夫妇二人送到了畅安门,眼瞅着便要到了宫门。
“陛下屈尊送公主与臣至此,臣已是万分惶恐。陛下请留步吧。”扶着颜友亦、风度绰约的女子已经接连几次躬身,请颜莘回转了。
乐杨是侍中乐千山的长女。眼看自己没机会得到颜莘喜爱的弟弟燕郡公主,便迅速转向,退而求其次,向颜莘求赐婚宜芳公主颜友亦。而颜莘一向不喜欢德侍君和自己的二弟,因此满脑子想的都是政治利益,要把他远嫁去诸侯国和亲。但最终却架不住莫璃的枕旁风,犹豫斟酌了好久,将他许给了乐杨。
这虽没打得德侍君和莫璃脑袋里最好的算盘,但好歹颜友亦也能留在京城,与家人互相照应,终究是不至前途未卜的。
颜莘最初还动过用颜友亦笼络新进人才的打算。只是她很快就发现,庶民出身的官吏,与皇室联姻,终究是不切实际、难以实现的。
她原先并不觉得,还一味地以为是自己母皇迂腐。待到她自己登了基,连根拔除了许多根深蒂固的顽固势力后,方才明白这其中利害。
而皇室公主、郡主本就不多,与朝中重臣结亲,以拉拢活络,毫无意外地才是长久之计。
如路静柏之类,出身平民,却竭尽一身豪气,短短几年内,便成功地蜕变成长为自己身边得力的人才,换来朝中众人交口称赞的,毕竟是少数。
路静柏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虽然是万分幸运,但终究也不过是源自自己一时脑子发热的产物——有时候想想,颜莘也会失笑。
“也罢。就送你二人到这里吧。”颜莘看看颜友亦,自顾道,“朕还有些话想和三公主说。”
乐杨忙称是,转身过去收整马车及颜莘赐的一些物品。吟竹也带了人回避到一边去。
颜莘看着乐杨分配宫侍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搬到她自己的马车上,回头冲友亦笑道,“你莫哥哥叫朕捎了这好些东西给你。你也知道,他眼看要要生产了,自然是不方便来送你的。”
颜友亦笑道,“臣弟知道。”
颜莘见他恭谨中掩不住一脸惆怅,便推敲了话道,“友亦,你……不会还恨皇姐吧。”
“臣弟不敢。”颜友亦连忙答道,“皇姐想哪儿去了。”
颜莘叹了口气,道,“皇姐知道,你从来都觉得皇姐喜欢你二哥,亏了你……”
不待她说完,颜友亦却忽然单膝跪下,连声道,“断然万无此事,请皇姐明鉴。”
他这一举一动,引得那边的吟竹、乐杨也都诧异的看过来。
“二哥气度优雅,德行出众,臣弟哪里敢比。”颜友亦有些酸楚地续道,“况且皇姐待臣弟,也已是再好不得了。”
颜莘将他扶起,摇头缓缓道,“也并不尽然是这个原因。岭南虽然偏远,但也是我大慕军阵重地,非乐杨将军这种韬略气度,是不能镇守的。朕将他调去做黜置使,也是万不得已。况且你也知道,武将总需历练,常年屯在京城,也不是什么好事。”
颜友亦眼圈有些发红,只轻声道,“臣弟知道了。只是……”
见颜莘明知他要说什么,却并无不悦,他便大了胆子道,“只是臣弟的父君……”
颜莘顿了一顿,道,“你也知道,慈荫楼是三世佛和救度母佛的供佛之所,历朝太君都有在那里祝祷的。你父君既是洞悟了一切,要在那里度过余生,朕已为他修葺一新,助他延年益寿,修炼来世。”
颜友亦只得点了点头。
颜莘注视他一阵,许久方叹了一口气,道,“友亦。皇姐也不是不在乎你的,不然今日也不会送你到此处。你这么玲珑剔透的人儿,只可惜……”
顿了顿,她笑道,“今后一切,也看你自己造化了。”
颜友亦抬头,看颜莘笑道,“臣弟知道。”
待送走了他二人,颜莘和吟竹便往回返。
颜莘对迎上来的肩舆摆摆手,转身和吟竹笑道,“表哥,我想走走。你陪陪我。”
吟竹含笑点头。
二人便十指交握,一路说笑着缓行。
“贵君昨日惹你生气了?”颜莘突然想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