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狸与苏瑾回到桔园,夜已深,天公也不作美,下起了小雨。
见马车回府,柳依依带着婢子上前迎接,与往常一样,她守在马车外为云狸撑伞,云狸眼下也不动声色的与柳依依一同回府,并未回头看一眼苏瑾,似乎也从未觉得自己娶了一位可以并驾齐驱的三皇妃。
苏瑾站在马车上,望着云狸漠然离开的背影,眼睫毛上雾气腾腾。想起苏父说她们苏家对于傀儡三皇子来说犹如天降馅饼般的恩赐,往后他若想在众多皇子中突出,得到圣上的赏识,那三皇子定会想方设法的讨好瑾儿,瑾儿在桔园是不会受苦的。
三皇子与苏父描述的并不同。
如今,她呆愣在原地,双脚仿佛钉在马车上,脸色苍白如纸,每呼吸一次,都透着青灰般的死寂。
春月见此,连忙撑着油伞怕前去为小姐避雨,担忧地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嘟嚷着:“小姐,别看了,这三皇子根本就没将你放在心上,你还受伤呢,他也不关心,咱们要是回了府,定在老爷面前……”
“春月!”听闻,苏瑾顿时反应过来,呵斥了一番婢子,“若回府,你不准在我父亲母亲面前说一句三皇子的不是。”
“为何?”
春月替小姐不值,气鼓鼓地说着,“三皇子不仅不善待小姐,还冷落你,心系别的女子,新婚之夜就把小姐晾在一边,若不说给老爷夫人听,他们又怎知小姐是处在这水深火热的桔园里的?”
旁人知,苏瑾也知。
三皇子若是皇家的傀儡,那苏瑾从出嫁那天她就知道自己也是苏家的傀儡。
两人虽行了拜堂之礼,但也只是做戏给人看的。
况且,那日新婚,也糟糕透顶。
三皇子让她选择回府,是她继续愿意当个傀儡呆在桔园里,这就是自己的宿命。
她沉思片刻,叹了叹气,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嫁给他是为苏府,为整个苏家,怪不得旁人。”
春月瞧着她的神情异样,小声说道:“小姐,我怎么觉着你与从前不同了?”
“哪里不同?我只是看明白了许多。无妨,三皇子冷落我,心系别的女子,而我,不也一样心系关家小爷?我与他半斤八两,谁也不算吃亏。”
春月扶着苏瑾走下马车,突然身后一匹马肆无忌惮地冲撞而来,幸得苏瑾与春月反应及时,往马车前靠了靠,否则定会被那匹马给伤了。
惊魂未定的苏瑾,还未从刚刚的惊吓中抽离,马背上的主人,便假惺惺地关切一番:“三嫂,没伤了你吧?我那马不知怎么的,像是被什么乌七八糟的声音给刺激受了惊……”
什么声音能将马刺激到受惊吓?
明明就是她故意为之。
“七公主?”
春月之前在景宁院也见识过云舒的蛮横无理,那日在新婚宴席上她也太过引人瞩目的出现,让她不得不记忆犹新。
苏瑾目光投向云舒,沉了沉呼吸,收起刚刚的惊恐:“不知,七公主深夜到访桔园是为何?”
七公主云舒,不是被皇后禁足在皇宫吗?
现如今一袭黑衣,定是又逃出来了。
“怎么?三嫂不欢迎?”云舒故意一副被嫂子嫌弃,委屈巴巴的表情,“看来,三哥未成婚之前我可以随意出入桔园,这娶了妻,连妹妹都不认了?”
苏瑾漠然,唇角无畏地扬了一下。
“七公主说笑了,”苏瑾云淡风轻地道了句,“桔园依旧是公主的避难之所。”
“什么叫避难之所?”云舒被苏瑾看穿心思,坐在马背上拂了拂袖,心虚地大声说了一句,“我来桔园正是母后吩咐的,明日一年一度的狩猎又要开始了,我是来给三哥送母后亲自缝制的狩猎服。”
说完,云舒还不由自主地心虚吞了吞唾沫。
送狩猎服?
想起前两日,她从柳依依手里接过的狩猎服送去给三皇子,好似因为云狸当时态度恶劣,她便吩咐春月将那衣服烧了。
苏瑾顺着她说的话,四处瞧了瞧,也没见任何包袱,想也不想,笑道:“七公主送的狩猎服在哪儿?”
“要你管!”
云舒从马背上跳了下去,走到马跟前顺了顺毛,又拍了怕马背,马听话地自己转身疾驰奔腾离开。
苏瑾见状笑弯了眉眼,道了句:“七公主这若是丢了三皇子的狩猎服,那他明日狩猎可如何是好?若是在众多皇子中失了脸面,圣上大怒,又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