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园

小说园>见心明性是成语吗 > 第六章 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第1页)

第六章 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第1页)

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长恨歌》白居易

陆白榆只觉得自己迷迷懵懵的。

头脑变得昏昏沉沉,往日迅捷如电的思维像是灌满了泥浆。四肢软弱无力,昔日持之以恒的锻炼似乎成了笑话,连带着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得萎靡不已。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在一张老旧的木板床上醒来,她头发散乱,眼里布满血丝,仍是头昏脑胀。她原本还在盯着压在自己身上洗得发白仍难掩破旧的被单发呆,突然掠过的蟑螂却一下子把她吓起身来,来不及穿拖鞋,赤脚踏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发出令人不安的嘎吱响声。

这下陆白榆才勉强回复了一些神志,她重重地摇了摇头,像是要把脑内的浑噩甩出颅外一样,又一次次地进行腹式呼吸,一次深一次浅,来回交替,并且心中默记次数,在如往常体锻前一样进行百来组呼吸后,她勉强找回了状态,双眼明亮了些,不似之前浑浊。

“我…这是在哪儿?”陆白榆喃喃自语,感到喉咙很是干涩,开始大量四周寻些水喝。可惜她要失望了,所见除了在昏黄的墙上爬着的惨绿苔藓,便是好似牛皮癣一样粘在发枯发黄的木桌上的发皱黄纸,在这个房间里,恐怕除了在镇纸旁边用来蘸毛笔的墨水和来贴字帖的米糊,估计是再也找不出别的液体了……吧?

但当下陆白榆只当是自己倒霉透顶,寻不到水喝也是意料之中。她艰难地咽了口自己的口水,又感到一阵阵眩晕,两眼冒起金星,踉踉跄跄,瘫坐回床上,震得那木板床惨叫似地嘎吱起来。一阵阵困意再次涌来,可不知道为什么,陆白榆总觉得有件事堵在她心里,或许在往日这只是不足道的绊脚石,但此刻却成了她当下在这云诡波谲处境中的压舱石,定心丸。

她掐了掐自己因营养不良肌肉萎缩而变得有些瘦弱的胳膊,让疼痛刺痛发木的神经,来帮助自己保持清醒。她站起身,继续观察起那张书桌上的黄纸,发现其上密密麻麻地誊写着一句句诗词古句——“人家见生男女好,不知男女催人老”、“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等等。均用正楷写就,字字如蚊蝇般大小,却不失娟秀雅致,而其中书写的最多的,就是这一句——“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陆白榆绞尽不多的脑汁全力思索,才回忆起这是白居易《长恨歌》中的一句,正当她双手拿起那张黄纸,凑近面前,要思索这一句诗有什么不同意味在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微弱的唢呐声,哀怨凄凉,似有人在深思怨怼,随着乐声,手中的正楷墨字竟黑中发红起来,化为狂草,其中怨念似乎要溢出黄纸,蔓延开来。

陆白榆被吓得一个激灵将黄纸扔出,可那黄纸倏得与墙上破损起角的字帖粘在一处,变得愈发猩红,似是要从那黑字中渗出鲜血来。陆白榆内心警铃大作,循着渐响的唢呐声,找到藏在木桌暗格的播音机,当机立断,摁下了停止键!

周围的异样霎时间便连唢呐声一同停止,陆白榆警惕地盯着漾开的红纸逐渐从墙上脱落下来,在原处观察好一会儿后,才确认危机已经解除,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擦了擦从脑后一直渗到背后衬衣的冷汗。但她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她慎而又慎地把弄手中的播音机,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遍——

这间房子的一切都很破旧,但唯独这个藏在木板隔间的播音机无比的新,被擦的反光的红色塑料外壳连一点细微的刮痕都没有,灰色的玻璃屏幕上没有一点指纹或灰尘,其内运作的黑白显像管不断地运转,发射出的电子束以一定振幅被加在电子枪栅极上,经过加速、聚焦、扫描、复合发光,最终在黑白屏幕上呈现出不断滚动的水墨字幕,循环播报着正被暂停着的曲目——《囍》。

陆白榆皱着眉头,觉得自己似乎听谁说起过这首曲子,似乎是近年较为流行的古风歌曲,传唱的内容好像是……可不等陆白榆再深入细细思考,就在她走神回忆的时刻,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按动了播音机的按键!陆白榆瞳孔骤的一缩!心内只想这下大镬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那不知名的鬼魂按动的却不是代表死亡前奏的播放键,而是下一曲!陆白榆只觉眼前天旋地转,站都站不稳,手中播音机更是发出耀眼的红光!陆白榆重重地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

当陆白榆再次睁开眼睛,觉得自己状态好了很多,耳聪目明,浑身有劲,她迅速地打量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整洁柔软的大床上,带有蕾丝带的丝绸棉被轻柔柔盖在身上,似乎就是它收纳了陆白榆身体的不适,洁白的枕头贴合人体曲线,像是能够撑起一个人的美梦,从而带走一天的疲惫与烦恼。而陆白榆此前正整个人躺在这张天鹅绒大床上,看着粉红色的天花板上贴着的星空墙画发呆,而同是粉红装潢的墙壁上,也张贴着流行乐队偶像的海报,与支架上摆放着的可爱绒布玩具一起,洋溢出鲜妍明媚又甜蜜柔美的少女色彩。

而身心状态大体回复的陆白榆并没有被这氛围感染,她坐起身,用审视的目光仔细寻找。果不其然,床边的紫檀木桌台上,还摆放着一台造型古典雅致的黑胶唱片播放机,轻抬着的指针下,正放着一张做工细致的黑胶唱片,已经对音乐播放有些应激症状的陆白榆急忙伸出手去,要把唱片从木制的卡槽中取下,不想再次面对诡谲恐虐的悦耳杀机!

然而还没等她触碰到唱片,那尖端发亮的指针已经像是闪烁一样轻轻落在了黑胶唱片上,在陆白榆有些惊惧的目光中,唱片缓缓旋转,像是在铁针的指导下,咿咿呀呀地唱出自己原本的曲调——这次响起的不是幽怨凄懑的唢呐声,而是一个有些失真的女声伴着灵动的鼓点,搭配偏现代的电子音调,开始不紧不慢地唱起了兼具抒情动感的英文乐曲:“……youalreadyknowwhatsgogonupyhead,ishogitsthewayiknowithowsuchabadword~thatbadlywantstobeheard”

陆白榆听着这悦耳的歌声,皱起的眉头缓缓舒展放松,原本警惕机敏的心也松懈下来,据说音乐能使人敞开心扉,可这身处诡异场所内的稚嫩无知女孩把自己的心扉向这不知何人奏出的曲目敞开,又会让自己被带往何处呢?

而此时这年轻娇小的少女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她好像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要去哪里,甚至…自己姓甚名谁……她只觉得心情莫名平静,而平静中又带着一丝欢欣雀跃,牵着她的双手,领着她的双腿,与面前这忘记名字的机器一同…哦,不,是这不知道名字的物体与这同样不知道姓名的少女一同轻转起舞,要一同化为不知该如何描述的不可知物了……

她只是唱着,跳着,一开始还唱着歌词,后来连歌词是什么也不知道了,只是咿咿呀呀地唱和,再后来好像连如何震动声带都忘记了,只会闷闷地一顿一顿地附和。她的舞步也逐渐迟缓起来,四肢也逐渐变得僵硬,像是血管也忘记了如何运输血液,又像是神经突触也忘记了如何传递递质,只知道唱啊、跳啊。下一个要遗忘的又是什么呢?是依照物理法则遵循惯性伸缩的心肌?还是依照化学法则自行反应相转换的atp和adp?这些都不再重要了。

少女还是那样唱着、跳着,哪怕“歌声”越来越尖细微弱,像是她记忆里的某种管乐器,但管乐器又是什么呢?哪怕“舞步”越来越瘫软诡异,可“舞步”又是什么呢?是只能用两条腿进行的活动吗?可是……“我”一定要“活”动吗?只有留声机的声音越来越响,好像要压过受害者的一切疑惑……

但就在这时,一道杂念、一个问题、一点莫名的情绪从少女的心底升起,它像极了它的创造者,是那样的喧闹执着却又温柔有力,它又像极了它的生产者,是那样的不屈坚定且绝不妥协。它的声音逐渐洪亮,它的存在不断彰显,它愈来愈清越,愈来愈嘹亮!就在一个瞬间!爆发式地压过了周围躁动的音符,它在询问着什么,呼唤着什么,在呐喊着什么——“▇▇▇▇▇▇▇▇”!

少女只觉脑内刹那间石破天惊——是的,我姓陆,名白榆,我是人类!不是什么【哔——】东西的木偶玩具!她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好像第一次睁眼看这世界!她看到了自己倒在血泊里,却还要翻滚着作“舞蹈”。她挣扎着试图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却只是让“自己”在污秽里多打了个滚,她不放弃,却也感到绝望,正当她眼中闪过一抹决绝,要以人类的身份划下只属于自己的句点时——

一面虚伪的粉墙被无坚不摧的刀斧劈开!刺耳的爆破声炸开了四周邪性的氛围!陆白榆只觉得身体突然不动了,酸痛难忍,却又是那么久违的轻松,在她闭上双眼前,她只见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激动地扔掉了什么,又高呼着什么,不顾一切地向她奔来……

本站网站: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