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了?!慕朝游惊愕地睁大眼,同时见韩氏面色遽变。两人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未竟的谈话,一阵旋风般地直冲入大堂!
瞧见大堂内乱作一团的光景,慕朝游一颗心狠狠地抽了一抽!
几个原本还在高声谈笑的食客,这个时候全都脸朝下砸在了食盘里,酒液浇透了半边身子。
魏冲冲上前拎起一个翻过来,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眼神发愣。慕朝游不假思索地跟过去一看,也如遭重击,愣在了当场。
那人面色青紫,口吐白沫,眼看已经没气了。
而这样的人,还有三四个。
惊魂未定的食客们陆陆续续又有十来个出现了腹痛如绞的症状。
余下的人一看哪里还敢再待!嘴上纷纷大喊着死人了死人了!群情激愤,一窝蜂地涌出去要报官。原本还热闹着的魏家酒肆,一下子冷清下来,店里也只剩下几个酒客捂着肚子无助地呻吟。
魏冲面如金纸,喃喃:“阿耶,阿娘……”
魏巴脚下一软,天旋地转。
还是韩氏咬牙一把抄起他,大声说:“不可能!”
侥幸死里逃生的食客们三三两两汇聚在一团,窃窃私语。
韩氏的眼里涌出热泪来,“不可能!咱们这店都开了十多年了,这绝不可能是在我们店里出的事。”
慕朝游眼前直如一百只苍蝇在嗡嗡地转,事情真相未明之前,她努力冷静下来,扶住韩氏的手臂,低声说:“婶子,总而言之把人送到医馆……可不能再出人命了。”韩氏一个激灵,霎时间如有了主心骨,“对对对,你说得对。”
忙扯着嗓门开始大声地吆喝,众人齐动,孰料刚将瘫软在地上的食客抬起,市令就被人引着踏进了店门。
瞥见店里的惨状,这位前些时日新上任不久的市令面色也遽地变了。
“怎么回事?!怎么弄出人命来了?!”
韩氏连忙喊冤,“明公冤枉呐——”
市令喃喃:“……冤枉……什么冤枉不冤枉的?”
他拂袖说,“这……闹出了人命,非我能裁断的了,这就移交县狱先行收押,以待上峰裁决罢!”
还没待搞清楚原委,店里慕朝游,魏家一家及其他食客在内,一股脑儿地又都被送进了建康的县狱。
牢房门一关,韩氏勉力支撑到现在终于也支撑不住了,浑身没了骨头一般地,瘫软在地上哭了起来。
“好端端地怎么会闹出这样的事?!”
慕朝游此时心乱如麻,忍不住掐了一把自己,强令自己保持镇定。她原本下定决心,决意要同魏家人吐露原委,经此一役,却暂改了主意。
目前还不知道是不是王道容的手笔,倘若真是他所为,如今他们几个被关在牢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冒然说出王道容的存在,除却叫魏家人担惊受怕还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真是他的手笔,魏家人是王道容亟待利用的筹码,他定然会借此与她相谈,反倒暂无性命之忧。
可这并不代表她不羞惭。能在一家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于酒菜之中下毒,这人一定神通广大。
事发之后,市令来得及时,县狱响应迅速,即刻将在场所有人都捉拿归案,单凭这个工作效率,慕朝游就可以断定王道容捣鬼的可能性十之八九。
也正因真相的昭然若揭,慕朝游唇瓣抿得紧紧的,眼眶干涩,心上犹如压了一块巨石,压得她坐立不安,几乎喘不过气起来。
酒肆就是魏巴的心血,魏巴今日受此重击,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来,魏冲正在双亲跟前伺候。她如同做了错事,惶惶终日不敢告诉大人的孩子,畏惧对上这一家人的视线,只得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不时向牢门外张望。
因与魏家人关系亲密之故,她是跟魏家人一道儿关押的,其余食客分押不同牢房,分开提审。
陆陆续续有狱卒打开牢门将人带走,都官从事盘问无疑之后,便放他们都出了狱。
建康狱中的这位都官从事今年已经三十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