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道。
“去安荣宫抓凶手?”
琥珀色的瞳仁动了动,天仪帝像是有些吃惊的样子,语气里带了些许疑问,想了想,道:“摆驾安荣宫。”
摆驾?
跟了十几年,常安自然听得出他的态度,躬首应了“是”,才退出去准备龙辇。
等龙辇准备好,夕阳已是融了半边化在了云里,深深浅浅的褚色在风里一圈一圈晕染开来,层层叠叠,铺陈在十殿九阙里,壮丽异常。
阜怀尧驻足看了片刻,才上了龙辇,寒星般的眸子落在不远处准备随行在侧的蓝衣俊美男子身上,随意道:“远舟,上来。”
不仅是常安和众宫人,连阜远舟也怔了一怔。
龙辇是帝王的象征,就像龙椅一样,通常是只有帝王能坐的,现下……
阜怀尧似乎毫无所察,说罢之后便用单手撑住额头,半合了眼闭目养神,长长的睫羽霜白的面颊被夕阳镀上了一层绚美的沙金色,柔和了惯来冷厉的轮廓。
看出兄长是真的不甚在意,阜远舟不由自主地笑了笑,抬脚上前,落座在他身旁,静静看他的脸。
纱纬画着优美的弧度悠悠垂下,没人看到在纱帐背后,他专注地看着那白衣霜雪的男子,眼底幽幽暗暗,像是藏尽了无数相思,激烈又动人,饶是铁石心肠,恐怕都会化成了水。
安荣宫。
御驾未停,远远就能听见一阵吵闹声,依稀能看到几个叫嚣得趾高气扬的太监宫女被捆个结实,由衙役看管着。
女子声音尖利无比:“楚故!你敢!”
殿门前,禁卫军操戈,衙役林立,宫人噤声,华美锦衣的女子被衙役们围了起来,镣铐枷锁伺机而动,一派抓拿犯人的架势。
绛红官服长袍绶带,年轻的文官镇定自若,“证据确凿,还请娘娘跟本府走一趟了。”
“……什么证据,真是信口雌黄!”
华妃眼里掠过一抹慌张,随即又扬起更高的声调,“让本娘娘跟你走,你算什么东西?!”
“在下从一品京城府尹楚故。”
楚故回答,好似规规矩矩。
“你……放肆!”
娇蛮妩媚的宫妃铁青了一张脸,“以下犯上,你眼里还有没有皇上了!?!”
“本府眼里自然是有陛下,可这和请娘娘走一趟府尹府也无甚关系吧?而且本府执的是王法,所谓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本府不过是依法而为罢了。”
楚故无辜了那张俊逸的脸,“府尹府掌管全国刑案,本府身负尚方宝剑,除了陛下,自然有资格逮捕任何犯了法的人。”
最后那句话说出来,他的神色已经端正,姿态正气凛然。
华妃盯着他的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光来,正待发作,忽地就见围在外围的禁卫军和衙役突然纷纷跪了下来,三呼万岁。
宫人随驾,威仪华美的龙辇从远处逶迤而来,徐徐停下。
华妃一见,本是喜出望外又有些哀怨——有天仪帝在,看楚故怎敢放肆,不过若是陛下早点来的话,楚故连安荣宫都不敢进,她堂堂一个贵妃也不至于受人牵制!——可是下一刻,她的脸色风云突变。
楚故也看了过去,在看到有两个人从上面下来后,眉毛一扬——哟,两位爷已经这么相亲相爱了(绝对纯洁滴相亲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