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长川重伤的消息越传越真。
越来越多的朝臣开始打探皇帝的动向,甚至于就连盘踞在北方边境的折柔,也有了活跃的迹象。
他们的耐心快要耗尽了。
月鞘山高千仞,矗立于怡河平原之上,远远望去似刀鞘横放,颇为壮丽。
聆天台建于此山半山腰,站在其中可静瞰整片平原。
未时,江玉珣带着一名随从抵达聆天台。
他没有去正殿,而是直接被巫觋领到了南侧的一座小院中。
刚走近,江玉珣便嗅到了一阵扑鼻花香。
不大的院子里栽满了茉莉,身着铅白色法衣的商忧,正在为它剪枝。
见江玉珣过来,商忧笑着放下手头的花剪:“江大人来了,有失远迎。”
伸手不打笑脸人,江玉珣也朝他点头:“见过少司卜。”
聆天台内满是珍禽异兽,说话间又有一只羚羊自丛中走了出来。
江玉珣不由皱眉——怡河附近不适合羚羊生存,它在这里大概活不了多久。
“江大人不必拘礼,”见江玉珣看羚羊,商忧又随口道,“若是喜欢的话,将它抱走便好。”说着便要命人来抓。
“不用,”江玉珣轻轻摇头看向商忧,“司卜大人叫我来聆天台,不会只是为了这些小事吧?您有什么话直说便好,不必拐弯抹角。”
江玉珣“持正不阿”的名声早已传遍朝野。
他向来和聆天台不对付,若这个时候突然变化态度,反倒会惹人生疑。
不愧是聆天台真正的操控者。
商忧的情绪果然比大司卜稳定许多。
他笑了一下并没有生气,反而真的如江玉珣要求的那样,直白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找江大人来是想知道,经历过昭都大雨、怡河决堤两件事后,您在百姓中已经树起威望。如今不利用这威望为自己谋求利益,只当一个小小侍中岂不是太委屈了?”
终于讲重点了!
商忧这么说,并不全是为了拉拢自己。
他更想借自己的反应,判断出应长川此时的状态。
“不当侍中难道来投靠聆天台吗?”少年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厌恶。
听到这里,不远处的两名巫觋对视一眼。
——皇帝的身体状况,十有八。九不容乐观。
二人不屑地想:
江玉珣不过是一个沽名卖直之人,这种人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好名声”。
无论心里怎么想,越到危急关头,他便越是嘴硬。
要是再一根筋一点,说不定还能做出自。裁殉国的事来呢。
此时,商忧心里也有了底。
他随手捻下一瓣茉莉,笑了起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江玉珣抬头看了看天色:“司卜大人要说的就是这些吗?我还有些公事没处理,若没其他事的话,请恕我先行告退。”
如今赈灾才是头等要务,商忧把自己叫到聆天台来讲这些有的没的,实在是太耽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