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刘厅转头看向许诩:“你是杨清林的师妹吧?”
许诩微微一怔,点头。
杨清林是她在犯罪心理系的师兄。也就是当年,似乎对她表白过的人。
刘厅眼中浮现笑意:“清林现在是省厅重点引进的骨干人才,在几次大案中,他的犯罪心理分析,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不过他说,你的水平比他还高。他是个不会讲话不讲谎话的人,只对你很赞赏。我个人对犯罪心理在中国的应用,也很感兴趣。有机会我们叫上清林,好好聊聊,”
刘厅的话已经算是领导垂青了,然后出乎她的意料,许诩没有答话。她低着头,兀自不知在想什么。忽然抬头看着刘厅:“刘厅,我怀疑‘噜哥’是女人,她假扮受害者,混在前面那辆车上。”
刘厅一怔,脸色沉肃下来:“为什么?”
许诩提到刚刚看到的其中一名年轻女子,然后说:“她穿两寸的高跟鞋,头发有点湿没干,指甲刚刚修剪过指甲油很鲜亮干净,还有,外套不太合身。”
她这么一说,刘厅看向后车厢其他女子:个个回头土脸,衣服看起来有些天没换了,脚下穿的都是运动鞋或者平跟鞋,有的干脆没穿鞋——这一批受害者辗转千里被卖至上水乡,早已受尽折磨。
就在这时,刘厅的手机响了,是季白:“刘厅,我们怀疑噜哥在受害者里。可能携带枪支,你们当心,先稳住,不要打草惊蛇。我们马上赶过来。”
刘厅和许诩同时抬头望去,面前乡镇马路熙熙攘攘,前头一辆面包车拐了个弯,驶入岔路口。
“立刻打电话!不要惊动嫌疑犯!”刘厅沉声下令。
另一辆车上的刑警接到电话,相当吃惊:“坏了!我们刚停车,刚才有一名儿童哭着闹着要上厕所,现在姚檬陪那名儿童、还有另一名女子上厕所了。对,那个女的就是长发,穿的好像是高跟鞋!”
许诩当即拿出手机,首先看到的是季白发的一条短信:“小心。”她没回复,而是立刻拨打姚檬电话。姚檬接起时还很沉静:“许诩,什么事?”
三分钟后,众人赶到公厕外,姚檬脸色发白的牵着一名儿童站在原地,而她身后的公厕里,一侧窗户被人砸开,“噜哥”早已不见踪迹。
刘厅脸色铁青的盯着姚檬:“搞什么名堂!”
☆、34
清晨,大雨哗啦啦砸在窗棂上;整座小城笼罩在一片阴沉水雾里。
县公安局的会议室里;刑警骨干们围着黑色长桌;沉肃而坐。
本次行动收获颇丰,几天来共抓捕嫌疑犯三十余人;解救受害者四十余人。只是“噜哥”依然如大海捞针;不知所踪。
公安厅下达指示,全省范围发布通缉令;实行大规模搜捕。而季白带领的行动小组的任务暂告段落,今天就解散;各自返回岗位,等待指示。
季白做完简短的总结报告,就请刘厅给大家讲话。
刘厅向来以雷厉风行、闻名全省公安厅,这次也不例外。
肯定了这次行动的成果和价值后,她话锋一转:“但这次行动,不能说是成功的,甚至可以说最后关头功亏一篑。‘噜哥’,这个公安部被点名的悍匪,因为某些同志的疏忽,竟然从我们眼皮下逃走了。”
雨声如鼓点密集,整间办公室显得更静了。
姚檬整个人坐得笔直,脸一阵红一阵白。
刘厅的目光停在她身上,毫不客气的说:“姚檬,破例让你和许诩这样的见习警察参与行动,就是希望你们发挥专业作用。但是,噜哥就在你的车上,你竟然一点没有察觉,还让她一个人进入厕所,轻易逃脱。这种错误,我无法容忍。回去之后,我会向你们局长提出要求,必须就这件事给予责任人处分。我也希望你好好反思,今后提高专业性,绝不能让类似错误再发生。”
姚檬的眼泪夺眶而出,头埋得低低的:“……是,刘厅。”
刘厅这人向来对事不对人,批评完了,看小姑娘委屈的模样,气倒也消了大半,对季白说:“我没有意见了,散会吧。”
季白抬眸看着她,沉声说:“我不同意给予姚檬处分。”
众人安安静静,唯有窗外雨声大作。
姚檬恍恍惚惚抬头,泪眼朦胧看着季白。他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背后是窗外昏暗的天色,而他的脸是那样平静而坚定。
刘厅沉着脸不说话。季白跟没看到似的,继续平平稳稳的说:“这件事,姚檬的确有疏忽。但她毕竟是见习警察,缺少实战经验。综合她在本次行动中的全部表现,我认为她的表现基本是优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