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转过头看着病床边坐着的一对陌生的夫妻,脸上露出了一丝迷茫之色。是不认识的人呢,难道是撞了她的人?!
一身白衣的医生和护士急急忙忙走了进来,看到她醒过来似乎都有一些惊讶,接着就是一阵忙碌。看心电图,测血压,量体温,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就没消停过。
苏嘉乖巧地躺着,医生有时候会问她哪里疼,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之类的,她也一一回答,只是会不时地看一眼那对夫妻。
真奇怪呢,这两人表情这么紧张,活像受伤的是自己女儿一样,难道是担心她的伤势,会有很多治疗费?!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当时应该是她慌张地冲出马路,对方不需要承担主要责任,相信那个人出点医药费还是愿意的吧。
等医生和护士一离开,那个眼眶微微有些泛红的中年妇女就马上走到床边,甚至一把抓住她的手。
“小颖,你觉得怎么样,脚还很疼么?”很是温柔的声音,一如她第一眼给人感觉,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气质高雅,知书达礼的人。不过为什么叫她“小颖”呢,真是奇怪。
苏嘉歪着头看着她,半天都没有说话。
“小颖是不是觉得累了,还是哪里不舒服?”她继续问着,只是这一次神情明显带着一点焦急,还一把拽了旁边的那男人的袖子,像是找他帮忙一样。
看上去斯文有礼的中年男人也走近了床边,满脸慈爱地看着她,“小颖,你妈妈在担心你了,哪里痛就说一声,还是累了?”
小颖……妈妈……苏嘉看着眼前这两张布满了担心紧张的脸,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她根本就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他们既然撞了她,不是应该叫舅舅、舅妈过来么!他们是没空还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来。
舅舅应该会担心她的,就算是舅妈,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她可以多敲那个人一笔钱,怎么会没有来呢!她一个劲地往门口的方向张望着,几乎急着想看见什么人。
“小颖是在等阿衡过来么,他去日本出差了,还要等一个星期才回来。”
苏嘉根本不明白眼前这个人说的话,她甚至觉得这两个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她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想把她的手挣开。
突然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整个人就那样僵住了,她傻愣愣的动了动自己的手指,满脸的奇怪。
这……这根本就不是她的手……十指白皙纤长,一看就是没做过什么家务的,而她苏嘉从小到大,洗碗,烧饭,拖地,洗衣服,家务活做了很多,她的手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我……我想去卫生间……”她断断续续地说着,似乎还没有从某种震惊中回过神来。
“小颖小心点,妈妈扶你。”床边的中年女人怕她不小心弄伤了自己,马上叫一旁的男人上前扶着她的上身,帮她把右脚慢慢地从架子上放了下来。
腿脚不方便,苏嘉只能由着她扶着自己进了卫生间,她半扶着墙壁,左脚踩在地上,右脚抬高,然后开口,“我自己来就好了……你先出去吧……”
“好……好……你小心点,好了就叫妈妈……”
门马上被关上了,她扶着墙慢慢抬头看向中央的那一面洗漱镜,视线有些模糊,她又走近了一些。
镜子上清晰地倒映出一个人影,一张熟悉的脸,苏嘉惊愕地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那面镜子。手慢慢摸了上去,镜子是真的,人影也是真的,那么她是在做梦?
狠狠地在大腿上捏了一把,她差点叫出声,痛……很痛……那么就是真的,她的脸……镜子里照出来的明明是那个新来的班主任阮颖的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反复地摸着自己的脸,然后是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从前的苏嘉,现在镜子里倒影出来的就是阮颖,根本不是苏嘉?!
不记得是怎么走出卫生间的,也不记得后来那对夫妻说了什么,她只是呆呆地坐在床上,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苏嘉甚至在想,会不会现在睡一觉再醒过来,她就会重新变回来?可是似乎现实总是残酷的,后来护士过来给她抽过血,那种痛清楚的告诉她,这一切根本就不是梦。
“小颖,你怎么了?”阮妈妈从她从卫生间出来后脸上就一直浮现着担心紧张的表情,现在见她一声不吭更是急得不知所措。
“我……”刚一开口,嗓子就火辣辣地疼,可能是长久不说话,很难受。
站在一旁的阮爸爸马上倒了一杯水给她,苏嘉喝下水,嗓子才舒服了一点,她琢磨着该怎么开口,才能不显得怪异。